“咳咳”
蒋娇儿捂住嘴,有气无力的咳着,她指着窗子说“关上关上”
宫人就急忙把靠近水边的窗户全都关上。
夏季的莲花台上,处处飘着莲花的香气,令人窒息。
再清高出尘的花,开得多了,就变得霸道了。
在这座台城上,再也闻不到别的花香。
蒋娇儿想起昨晚三哥偷偷潜入台城后对她说的话。
“娇儿,你可以回家了”
“大哥他们正打算迎回姜元,他就是当年大公子与长平公主的儿子我们蒋家又有希望了”
昏暗的灯光下,蒋娇儿木然的望着振奋的蒋珍,她轻轻咳了两声,把痒意压下去,道“哥哥,要娇儿做什么”
蒋珍的脸就变得僵硬了,他刚才的狂喜像假的一样从他脸上被揭去,他露出一个拙劣的、轻松的笑来,他抚摸着蒋娇儿的脸,像小时候哄她一样,柔声道“娇儿,大哥对你说珍重。”
蒋娇儿向窗外的水池,这宫中处处是回廊、处处是水,莲花的枝蔓也长得到处都是,散发着臭味。
“不不,娇儿,着哥哥”
蒋珍捧住她的脸,轻声说“娇儿,哥哥是要接你回家的”
他张张嘴,“大哥也想接你回家。”
但想好的话在面对蒋娇儿似乎明悟一切的目光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避开她的眼睛,干巴巴的说“你、你在八月十四日,从台城最低的地方跳下去”
说完这句,他猛得抬起头,急切的说“哥哥会让人在下面接住你会事先把那个地方的土给翻松你找最低的地方,跳下去不会有事的最多摔断腿,但你不会死我会立刻找人把你接回家给你治好然后,你就可以留在家里,没有人知道”
你还活着。
在寂静的宫室中,这对年过半百的兄妹黯然相对。
蒋珍连目光也不敢与蒋娇相对,他曾在台城与鲁王拍案大骂,也曾在他国公卿面前侃侃而谈,但此时此刻,他没有在鲁王前的勇气,也没有在公卿前的口舌。
他只能僵硬的坐在蒋娇面前,等她应一声。
“”
蒋娇轻轻笑了,天真的就像当年那个将要被家人送进王宫的小女孩,“好啊,娇儿早就想念家中的人了。
哥哥、嫂嫂还有小彪儿,他也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烈日当头,四周没有一丝风,宫人与侍卫全都躲到了阴凉处。
宫内的钟响过九遍,蒋娇往将台望去,问宫人“大夫们都已经出宫了吗”
宫人不明白蒋娇为什么问这个,她们深居内宫,怎么会知道不过钟响九遍,该是要出宫了吧虽然鲁王已经很久都不见诸位大夫了,但大夫们还是要到王宫中来的。
“应该快出去了吧。”
宫人道,“夫人是想见蒋大夫吗”
蒋娇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勉力支撑起来,把手递给宫人,“扶我出去。”
夫人已经有两年不曾出门了。
宫人连忙唤来轿子,把蒋娇托上去。
“去那边。”
蒋娇指着将台。
将台是点将的地方,只是鲁王宫已经有几十年未曾出过兵,早就沦为宴戏之所。
它是整个王宫最高的地方。
轿子摇摇晃晃的往将台去,炙烈的阳光洒下来,让蒋娇有些头晕。
她撑着额头,似乎每向前一步,身上都变得更轻松一点,好像束缚她的东西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
将台之上没有侍卫守,还能到被风卷来的一两朵枯荷落在石台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