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眨了眨眼,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昭微微眯眼,屈指在她额上轻敲一下,“莫要装傻。”
秦桑捂着额头瞪他,道:“我为何要等你?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去了大理寺,要继续验尸查案。
还有搬回原来的家里,我爹和继母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特别是我爹,他官职比我高,在朝中经营多年,他有许多方式可以刁难陷害我。
所以今日我只是走出了第一步,往后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昭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答案,皱了皱眉道:“你自己的事,不及嫁给我重要吗?”
秦桑快被他气笑了,认真回道:“大人,我要做的所有事里,都不包括嫁给你。”
昭再次感受到了上次被忽略的挫败,可他仍不愿相信,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竟这般不屑一顾。
于是他冷下脸道:“你若愿意进镇抚司,无论你要办什么案子,根本没人能为难你。
更别提你爹和你继母,只要我护着你,谁敢动你分毫?”
秦桑却望着他道:“可我不需要这些。
因为这些是你大人有的东西,你想要给予就能给予,想要收回就能收回,所以我不想做藤枝,只想做大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可以站立在天地之间。”
她语气这般无情,让昭心口莫名抽痛一下,望向她的目光竟有些恳切道:“你真的想好了?我给了你半年时间,你不需要现在就答复我。”
秦桑从未看过他这般示弱的眼神,好似自己的回答是对他最重要的事。
她心里莫名有些乱,迟疑了一会儿,垂下头道:“多谢大人的好意,但我绝不能受。”
然后她大步从他身边离开,走得又快又决绝。
昭攥紧拳头,在她身后咬着牙喊道:“秦桑,你可莫要后悔!”
秦桑连头都没有回,背脊挺得笔直,似是长在宫墙旁的一棵倔强的柏树。
昭气得牙痒痒,在心中暗自誓:就算她以后真的后悔了,自己也绝不会再接受她。
当他回到马车上,将这个誓言修改为:若她真的后悔了,自己会勉强接受她,但是不会再对她这般好了。
第二日早朝之后,杜世元被皇帝单独留了下来,他原本以为皇帝会问他政事,直到皇帝问起他是否有个大女儿,他才觉出些古怪。
当杜世元知道秦桑竟然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整个人震惊不已,甚至问了句:“陛下说的这人真是桑儿?”
皇帝摇摇头道:“你还真是对自己这个女儿不闻不问,连她到底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你女儿确实是有些本事,这两件案子她办的很漂亮,还救了朕的性命。
当初宋义执意辞官,朕就觉得十分可惜,他是大姚难得会验尸推案的人才,百姓们也对他颇为推崇。
没想到十几年后,还有人能帮他再拿起剖尸刀,继承他的衣钵。
秦桑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朕和皇后都对她很欣赏,希望给她进大理寺的机会。”
杜世元张开的嘴还没合上,只觉得听到的每个字都荒谬无比。
他使劲扭了下自己的胳膊,又瞪大眼,盯着皇帝从头看到脚,似是想确认面前这是真的皇帝,而不是什么戏班假扮来哄骗自己的。
皇帝忍不住嗤骂他一句:“你做什么,中邪了!”
杜世元身子一震,这才现自己失礼,连忙跪下道:“桑儿驽钝,能办成案大约是运气好了些。
得到陛下和娘娘的赏识,简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我们杜家也与有荣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