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才继续道:“她失踪一日后,京城里就开始有了她同马夫私奔的传言,添油加醋说什么的都有。
我很愤怒,可是也没法堵住这些人的嘴,只得找了大理寺少卿柳大人,让他同我一起寻找女儿的下落。
又过了两日,我们就在京郊的驿站现了初儿的尸体。”
他说完垂下头来,神情颓败得仿佛已是个垂垂老者。
当他再抬头时,神情又变得愤怒起来:“后来我将所有事想了一遍,觉得初儿不会自杀,更不可能为了阿木而自杀。
最开始让我怀疑的就是那诗,初儿从不爱这些伤冬悲秋的诗句,怎么会在离世前以这诗为遗言。
于是我怀疑那诗并不是初儿在驿站写的。
所以回府后,我找了她身边的丫鬟盘问,终于问出初儿失踪在半个月前,曾被宁妃请去宫里参加文会。
那时所有贵女都被要求抄写一诗句,写完诗的纸都被太监收了回去,初儿当时被要求写的就是这《参商》。”
“我想通这点后,我便觉得初儿的死一定有蹊跷。
但是大理寺很快就以自杀结案,我亲自去找柳大人,可他不愿见我,说我若不满意这判决,就自己拿出证据,去找圣上提告。”
他苦笑一下,道:“验状、卷宗都是大理寺的人写的,那诗交进了宫里,我到哪里能找到疑点和证据?说来真是可笑,我身为兵马司总兵,守护京城十几年,竟连为女儿申冤都做不到,你说我这总兵,做的还有何意义?”
昭叹了口气,明白了沈穆这些年越来越消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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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问道:“那沈娘子死后,那个和她一起失踪的阿木找到了吗?”
沈穆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若能真找到他,民间也不会越传越难听,说他是什么芜国细作,说他骗了初儿……”
后面的话,他实在没法说下去。
不知是否被触动心事,沈穆扶着额头,胸口剧烈起伏,似乎难以再说出话来。
昭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站起身,十分郑重地揖手道:“若某请沈大人一同面圣,请求陛下让此案重审,为令爱开棺验尸,沈大人可否同意?”
沈穆抬起通红的眸子,哑着声道:“不知道大人是否相信,沈某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从沈府出来后,秦桑始终未一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昭上马车前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同我去大理寺找唐以临。”
秦桑回过神来,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昭坐在对面,看了她一眼问:“你在想什么?”
秦桑刚要开口,突然听见车外传来巨大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然后他们坐的马车猛地停下,车厢狠狠震了一下,车夫好不容易刹住马车,对着谁正骂骂咧咧。
秦桑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连忙从车窗往外看,只见一间戏院外竹子扎的花牌轰然倒塌,花牌脚下歪着倒下的木桶,水桶里的水泼了一地。
秦桑突然心中一动,想通了此案中最大的谜团。
她心头正涌上狂喜,然后听见一个声音在同外面响起,好像在车夫解释什么,恐惧中又带了隐隐的惊喜。
她倏地沉下脸来,这声音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一时间有些慌乱,正不知该怎么办好时,那人已经走到了车门外,提高声音喊道:“里面的可是昭大人?我们是吏部杜世元的妻女,刚才并非故意惊扰,专程来给您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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