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
“我们浙沪区就有十几个人了,还有十八个是北京本地的,剩下不到二十人多来自于湖北、广州、南京。”
云知说“我不知道大学部是什么情况,至少在我来,对中国大部分在读的中学生而言,根本就没有参与的机会吧。”
孟得稍稍一怔,“这次活动是由我校与新文学社共同筹办的,本意希望更多有才华的学生前来交流学习的,经费本就有限,只食宿”
云知说“付不起的路费的学生,不就直接被淘汰了么”
孟得叹了口气。
培训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像你们上海的大南,还有南边的几所大学,每年需要上百块大洋才念得起,我们校长已经以及各院长、老师,都在做许多努力,大部分的学费都是政府补贴的,一年缩至三十块大洋”
孟得说到这儿,又叹了一下,“当然,也抵得上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了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些的”
云知垂眸。
她一度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为笼中鸟,不知天地俱变。
重生以来她最强大的念头就是念、自食其力,才不枉重活一场。
真的开始学习,感受知识带来的力量,再到眼着伯昀他们离去,她开始思考如果读只是为了过得更好,那么放弃优越的生活,踏上一条艰难的的路,又是为了什么
当年的沈一拂,身为清廷的既得益者,只在下轮船到湖北三个月,就毅然决然抛弃一切,踏上那条变革之路时,又是怀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事实上,在听过马老教授的话后,她依旧委屈,为往昔,为后来,为理解他的时刻,愈发显得那漫长到叫人绝望的岁月,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
直到此刻,都未必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能够踏入这所最高的学府里,竟是四万万国人中的凤毛麟角。
非是足够优秀,只因得天独厚。
便如新觉罗妘婛,因封建愚昧死在小小的阑尾炎中,世上如她这般的人何其多
大多老百姓根本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终其一生,都接触不到一本积分学。
沉睡者,因无知而蒙昧,因循守旧而麻木不仁;觉醒者,因能接触到光明,才到那漫天无际的黑暗与高悬于顶的屠刀。
但凡沉默,或可安度一生,哪怕他们知道,迈出去的时刻,会先触碰到那根线,仍要义无反顾,仍要高声呐喊。
若连醒着的人都沉默,又有谁能唤的醒沉睡的人呢
那么她呢她又是什么样的人
孟得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云知的视线移向孟得,认真道“我是觉得孟老师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是该好好珍惜每一次机会的。”
说完,同孟得挥了挥手,留下孟老师一脸莫名咦,我有说这句话么
楚仙等到晚饭后才回来。
进门的时候云知洗漱出来,到她褪下一身驼色大衣,里头竟然只穿着一条光面的衬衫长裙,第一反应是“三姐,外边现在才几度,你穿裙子啊”
楚仙鼻子都冻红了,却还嘴硬着“我坐车回来的,走几步不冷壶里有热水么”
云知点头,楚仙将壶里的水一股脑倒入盆里,拿毛巾烫过拧开,洗过一把脸后才舒坦道“下午孟老师有说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