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林死死抓住铁链,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但疼痛却分毫没有减轻。
他在晕厥般的黑暗中软弱了神志,忽然像是放弃挣扎般的猛一卸力,瘫倒在地大口喘气,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慢慢地吐出了三个字:“陈,崇,绪。”
果然如此。
玄天承眸色深了几分,手指在叶鹤林身上几个轻点,疼痛便消失了。
不过叶鹤林却还是满头大汗,陷入了持续剧痛的幻觉。
“看来,你一点都不意外。”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大概是因为做出了选择,整个人反倒是如释重负,轻轻说道,“我对他想要什么一点都不关心!
已经过了八年了,再不翻案,叶家就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你们说找真相,可是真相呢?八年!
很多人等不到了!
既然都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又何必费心思寻找真相?”
“何必说的冠冕堂皇。”
玄天承随手捻断了一小束枯草,又扯下一片枯叶把玩,微垂的眼眸中压抑着深沉的戾气,“你可知你兄嫂拼尽性命也要维护的叶家清名究竟是什么?”
“清名?清名有何用!”
叶鹤林冷笑道,“我时常想,若当年叶家不是徒有清名而无霸权,何至被人轻而易举踩在脚下!”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侯爷不也是如此么?你走到今日,靠的是霸道而非君道。
世人是敬你恭忠勇毅,还是惧你手中刀剑身后军权?”
叶鹤林的话,让玄天承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本人出身卑贱,一路血流成河地杀出,到如今身居高位,游走于乾元殿与宁寿宫之间,杀伐果决威逼利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常有的事,却又要竭力维护所追求的公正法治的秩序,二十余年来的分裂扭曲的痛苦可想而知,对自己的厌恶已经积累到了极点,无数个瞬间几乎就要堕入叶鹤林所说的思维。
他努力把自己当成满身泥污的垫脚石——因他生来就无法摆脱黑暗与血腥,以希后世能不再受这分裂扭曲之痛苦。
河清海晏之盛世须有明君良臣垂拱而治,自也该有奸臣酷吏逆光而行。
然而这些又何须与夏虫语冰?
玄天承静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泄与诅咒,等他安静下来,才起身出门,嘱咐衙役把门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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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几步,就见景宏小步快跑过来,官帽歪在一边,急急问道:“下官听得牢房有动静……”
玄天承看见他身后步履有些蹒跚地赶来的秦国公祖孙,淡淡“嗯”
了一声,说:“我同他说了几句,他情绪有些激动罢了。”
他此时显然是端着镇北侯的身份,周身透着淡淡的威压,景宏虽心有不满也不敢多言,只好说:“方大人与君姑娘出去了好一会儿了,不如一同去看看?”
四人一同走出暗牢,久未见光,一下子都觉得有些刺眼。
适应过后,便见叶臻和方榆一前一后走来。
叶臻走到玄天承面前,笑嘻嘻地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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