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很肯定,刚才殷一寒的视线绝对没有那么天真无辜,他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木兮担心他会伤害兰大人,他很快做好了饭,端上了桌,让他们过来吃饭,自己就守在兰大人的身边,寸步不离,不给这小子一丝一毫的机会伤害他们家大人。
殷一寒却表现很乖的样子,他吃饭很有教养,也不会说话,吃饭的动作也很克制,不会出什么大的动静,兰一臣看他只吃着碗里的饭,也不吃菜,便拿起公筷,夹了青菜给他吃。
殷一寒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青菜,顿了顿,然后乖乖的吃了下去,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府里的规矩非常严格,长公主虽是他的母亲,却一直以身作则,做到食不言,整个用餐的过程都非常安静,就只是真的在吃而已。
但是在这间寒舍里吃饭,他竟然久违的感觉到了温暖的亲情,兰一臣会给他夹菜,也很会照顾他的喜好,就连坐在兰一臣身边的琥珀,都倨傲的咀嚼着鱼骨头,舒服的眯起了猫眼,好像在享受什么饕餮盛宴。
只是这饭桌上唯一碍眼的便是那个叫木兮的小童了,他一直用审视而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让他尤为不舒服。
哥哥身边的人,殷一寒都一一查过了,这个木兮不过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是哥哥善良将他带在身边,还允许他一同上桌吃饭,否则凭他的身份,他怎么配出现在哥哥的身边。
兰一臣并不知道同桌吃饭的其余两个人心中各有心思,他向来不愿意把别人想的太坏,只专心的吃着眼前的菜。
同一时间,殷云也正和妻子吃着饭,他们和主家分家之后,一直都是茹娘洗手做羹汤,桌上的饭菜都是殷云爱吃的,而此时殷云的碗里,已经被盛的满满的了。
看着妻子还要将菜放入他的碗中,他伸手阻止,“别光顾着我了,你都没吃两口,看你最近都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这样子瘦弱,如何为我生儿育女?”
茹娘讪讪一笑,“我平生所愿就是你健健康康,努力加餐饭,其他的也别无他求。”
殷云握住了她没有拿筷子的那只手,“真是胡言,我们并没有分离,何须我努力加餐饭呢,况且我们是要走一辈子的人呐!”
殷云并不喜欢卓文君的《诀别书》,努力加餐勿念妾,期期艾艾的,就像是在告别,他想与她白头偕老,一生一世。
茹娘放下筷子,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妾说错话了,妾以后不会再说这样丧气的话了,夫君莫要恼我。”
殷云轻叹,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对他爱的人脾气,哪怕当时他心情不好,这是他总结出来的婚姻相处之道,凡事都好好说就是了,沟通才是最好的桥梁。
饭后,他们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茹娘挽着殷云的胳膊,就算是不说话,也是很幸福的。
院子里有点点星光,那是草丛里的萤火虫,它们明明灭灭,飞舞在自己的天地,抬头望月,如今是半弦月,就像是拉开的弓一样,星星三三两两点缀在周边,茹娘的笑容宛若桃花,笑起来的弯眸也如同月牙,殷云很喜欢看茹娘的眼睛,那里有他的倒影。
“今晚的月色很美,”
这是每天晚上散步的时候,殷云总会对妻子说的话,不管那天是晴天还是阴天,是圆月还是残月,是下雨还是下雪,只要有身边之人的陪伴,他的人生就是圆满的。
而茹娘就会接着回他一句,“君心似我心。”
夫君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只需要跟随夫君的脚步就不会迷路。
隔日清晨,梅府收到了闲王府的信笺,说是丰阳亭主约梅世子去观鹤楼赏景,如今梅府已经下聘,他们也算是未婚夫妻了,这也不算逾矩,梅润笙自从那次相亲之后,就没有见过丰阳亭主,倒不是因为他不上心,主要是要办交接的差事,便一时忘记了这个未婚妻,如今对方主动来相邀,他也不会拒绝。
观鹤楼是城中一景,许多文人雅士都喜欢登楼远眺,也有很多人在墙上留下不朽的诗篇,丰阳亭主之所以会选择那儿,是因为梅润笙是一个大才子,她以己度人,猜想他会喜欢她选的这个地方。
因为亭主驾到,所以观鹤楼今日不对外开放,算是闲王府包场了,当梅润笙按照约定的时间提早一刻到的时候,看到楼下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吓得他以为走错地方了,还是贤王府的家丁看到他,主动走出来打招呼,才知道这地方今日不会有外人打扰,果真是个约会的好场所。
梅润笙松了口气,缓缓走上了这木质台阶,他今日仍是着一身红袍,鲜艳的如同太阳一样张扬热烈,在楼顶的丰阳亭主早就看到了他的到来,她也是刚到,安安静静的站在栏杆边,一点儿也不像等待心上人到来的紧张模样。
楼梯狭窄,只容一人通过。
梅润笙爬到楼顶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看到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亭亭玉立,风姿绰人,也许是为了迎合他的装束,如今也是一身红衣,梅润笙还记得第一次初遇的时候,丰阳亭主穿了一身红色的襦裙,轻轻浅浅的对他笑着,一瞬间就勾走了他的魂,让他对这门婚事有了憧憬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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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主安好,”
梅润笙打了招呼,站在了她的身侧,和她一起看眼前的风光,刚才她看的那么入神,连他的到来都没有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风景。
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如今站在观鹤楼顶,底下的城市建筑变成了小黑点,这人生百态,千家万户都尽收眼底,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朝暮四时而变,梅润笙刚出府的时候还是风轻云淡的,可如今他却觉得天那样近,那样的蓝,于是他开口问身边的人,“亭主有没有见过大海?”
他问的突兀,丰阳亭主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回答,“见过,我从小跟父亲东奔西跑,所以不管是沙漠还是大海,我都见过。”
梅瑞笙这才想起来,她不是那个深居闺房的大家闺秀,而是被外人传言为疯丫头的野孩子,可此时他并没有觉得女子抛头露面有什么不对,反而很羡慕她的自由自在,羡慕她广阔的眼界。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看一次海,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京城,一直没机会出去看看,如今马上外出述职,倒是一次不错的历练,”
梅润笙双手握着栏杆,像是挣脱了家里的束缚,重新掌握属于自己的人生。
丰阳亭主微微偏头,看向他的眼睛,原来他和她一样,也是向往广阔的天地的,她吩咐侍女春桃,“将箱子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