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驻于荒野的马车、燃着篝火的山洞,以及,正在敷药的一双男女。
只他怒气冲冠,却无能为力。
替那男子敷药的,赫然,是他的妻。
而因怒靠得极近的姜洵清楚地见,在那男子右侧肩头稍稍往下的位置,有一小块红色的、形如眉月的印记。
敷完药后,他听见她唤那男子作“恩公”
,听见那男子对她表露意,说做梦都想娶她为妻。
待她靠在洞壁阖眼休憩后,那男子深情凝视着她的睡容,许久后,才出了那山洞,到了一汪溪水前。
随着脑后系带松开,一直被铁皮面具覆住的脸,露了出来。
虽心中已有猜测,可在清那掬水净脸的男子面容后,姜洵仍是眼前眩晕,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待回过神,他已在一片悬崖边。
马儿嘶鸣,蹄声前赴后继。
她伏在驮着马车的马匹身上,手里头,握着支鲜血淋漓的银簪。
在她那马车身后,是几匹穷追不舍的高头大马。
而那几匹马的马背之上,俱是面容凶煞之辈。
为了摆脱追撵而来的那几人,她拉着缰绳,纵着那因吃痛而不辨方向与安危的马儿,直直地,朝那崖边奔跃而去。
马儿失足,她亦随着那马车凌空坠下。
这回,他没能接住她。
心尖猛然一悸,姜洵自那骇人的梦中,矍然惊醒。
他躺在榻上,眼前眩晕,脑中似有滚滚雷鸣。
孕中之人睡眠浅,且姜洵呼吸陡然变得沉重许多,曲锦萱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动静。
她向后侧了侧身子“陛下”
对上那迷朦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双目,姜洵视线仍有些涣散,出神一般呆呆望住曲锦萱。
见他如此,曲锦萱伸手揉了揉,询问道“陛下,怎地了”
神思逐渐清明,心中掂缀,嘴上亦是欲言又止几回后,姜洵还是摇了摇头“无事,发了个梦罢了。”
他替她顺了顺额角蹭乱的发丝“可要饮茶”
曲锦萱摇头,复又担忧地问他“陛下当真无事”
姜洵微微抬起身子,在她眉间吻了吻“无事的,睡罢。”
再度将人哄睡后,那夜,姜洵睁眼到天明。
曲锦萱怀孕六个月时,桑晴入宫了。
到底是当了掌柜的人,言行较之先前要沉稳许多。
而这回入宫,在报过铺中事悉后,桑晴羞赧地,与曲锦萱说了自己的私事。
自然,是与孙程有关的私事。
孙程天生话少一介闷棍,虽有了心尖上的姑娘,却也不因这个而多与人嘣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