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靠近些,不等那些达官贵人掀开马车或轿辇的帘子,他们的随侍先行出来,如同驱赶蚊蝇一般把乞丐们通通轰走,生怕这些人脏了主子的眼睛。
乞儿不知道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更不敢正眼瞧对方。
他低头不住地搅弄着自己脏兮兮的手,觉着就是把自己卖了,怕是也买不起一寸对方那像云彩般流光溢彩的袍子。
“少爷,人带来了。”
家丁拱手行礼,说完话后朝侧边迈开半步,他身后的人就这样无所遁形地暴露在闻砚面前。
少爷?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乞儿在心里想,但这京城处处是少爷,无论是哪家的对自己来说不都一样么?反正都惹不起。
闻砚今日心情一般,懒得同人弯弯绕绕,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了:“听说你知道我想找的茶叶?”
他微微别过脸,来福会意,从衣袖里翻出那包茶叶,摊开放在桌上。
这便是大户人家吗?连他的仆从比我穿的也不知好了多少。
乞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泛着毛边已经不足以说明它的惨况,说到底只是一条又一条破碎的布料勉强连着而已。
对方兴许是个位高权重的,自己完全惹不起。
乞儿咽了口唾沫,想起隔壁那条街的大叔,他前阵子似乎也是消失了一天,回来后说是两个月的饭钱都不用愁了,乞儿对此很羡慕。
我也能有这样的机会吗?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这么有钱,哪怕是拔一根汗毛、从手指缝里流点,也比我腰粗了吧?
这显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在脑子里疯狂盘算。
他半天不吭声,闻砚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指尖轻轻地点了点轮椅的把手。
乞儿鼓足了勇气,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狮子大开口,正要说话时却是肚子处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他已经饿了整整两天了。
他顾不上太多想法,感觉自己生平第一次这么大胆,嗫嚅着说:“我……我要吃饭!”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便顺畅太多,他声音拔高不少:“我要吃肉包子!”
坐在轮椅上的人怔楞片刻,一手撑着脑袋轻笑半声,眼底和话语里染上不屑:“这是在看不起谁?”
他叫来福去传菜,随口报出的菜名是乞儿完全未知的事物,只那么一道酱肘子让他一下亮起眼睛。
得了令的后厨麻利地抄起锅铲,琳琅满目的美食摆了一桌,摆盘都格外精致,色香味俱全,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乞儿的口水咽了一下又一下。
屋子里没人说话,抱着“就算死也要做个撑死鬼”
的念头,他上前大快朵颐,风卷云残。
闻砚冷眼瞧着,待人吃完摸着浑圆的肚子几乎走不动道,这才慢悠悠地问:“这下可以说了?”
吃饱饭的乞儿胆子从地底跃到了房顶,他眼睛骨碌碌地转,咳嗽两声:“还是有点……还是有点想不起来,差点东西……”
来福揣着手站在闻砚身侧,心中竟然还有些感慨:都多少年没见过敢这么跟少爷讨价还价的了。
一直神情恹恹的闻砚似乎来了些兴致,他轻轻地挑了下眉毛:“还差什么?”
十指悄悄地蜷缩成拳,喉结咕咚地一动,乞儿从椅子上站起,做好了随时因着对方恼怒冲出屋子的准备——尽管他知道旁边的家丁不是摆设,但人总要一试。
隔壁街巷的那个大叔不就成了么?
他自认为想得周全,这才提了那个胆大包天的要求:“我,我要二两银子!”
这桌上的饭菜都远远不止二两……来福心想,我还以为你能说多大的数呢。
闻砚爽快地应下,不过他荷包里银票居多,碎银较少。
今日出门又忘了带剪子,他便随手丢了几块碎银到桌上,不用掂都能看出远所谓二两。
“你,你得保证等会儿不会反悔!”
乞儿手伸得如离弦般的箭,死死地将碎银攥在掌心,心跳鼓噪如擂鼓,虚张声势地嚷嚷。
轮椅上的人摊了下手,没有说话。
来福适时开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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