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刚提笔正要写折子,似察觉到她的眼神,虽未转头,却开口问道“为何这般着我”
“只是没想到三公子竟这么会做官。”
沈绛嗓音微松,这一天她都是压着声音说话。
原本甜润的嗓音,带着一丝丝嘶哑。
谢手中毛笔尖一顿,他似有些发笑,抬头望着她“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愚钝不可及之人”
“不是,只是之前还担心过,三公子为人清冷,会不会不太适应官场。”
毕竟在沈绛来,谢这样清冷出尘的性子,或许在官场会显得过分清高,不会阿谀奉承,与旁人起来分外格格不入。
如今来,她的担心反倒是多余的。
他似清冷出尘,可却比谁都通透理智,既是为官,便如鱼在水,既不清高也不阿谀。
这样的三公子,总是叫人惊喜呀。
下值后,沈绛跟着谢一块回家,刚在院门口下车,清明就迎了上来。
沈绛着比平时里还要殷勤的清明,不由笑道“清明,三公子今日说我当他的小厮,甚好呢。”
“沈姑娘就别拿小的打趣了。”
清明脸上闪过一丝忍耐。
这姑娘怎么回事,难道还真要给他家世子当小厮不成
那可不行。
好在等沈绛回去之后,清明立即低声说“世子爷,王妃说你若不忙,回去陪她用膳。
她几日没见你,甚是想念。”
谢点了点头,转头问道“我让你派人买的东西,买到了吗”
不就是朱颜阁的口脂。
清明应道“买了,一共两套。”
十五贯一盒的四美,现买居然没有,竟还要等几日,这世道简直是没法说了。
现在整个京城谁还不知,这个朱颜阁就是立在那儿的聚宝盆。
“那就等东西买到了,再回去望母妃吧。”
谢淡然说道。
入夜。
护国寺陷入一片安静,白日里香客络绎不绝,晚上只有青灯伴着古佛。
偶有木鱼敲击的声音响起,也添加了几分静谧。
厢房的门被悄然推开,一个黑衣人影缓步而入。
待坐在佛像前入定的白衣僧人,缓缓睁开眼睛,突然叹了口气。
反而是进来的人,冷不丁笑了起来“怎么,师兄瞧见我来,竟是这样的态度。
莫不是不想见到我这个师弟。”
不同于往日清冷温和的声音,这语调透着不羁和随性。
释然和尚望着面前的人,叹道“若是师弟日后让我少打一些诳语,我便先谢过师弟了。”
谢走到案桌旁,掀开长袍下摆,眼神透着桀骜。
他说“我来就是特地谢谢师兄的,若非师兄的三寸不烂之舌,只怕我还没那么容易进京兆府,也没那么容易搬出王府居住。”
释然和尚双手合十,口中称了句“阿弥陀佛。”
谢这次以程婴之名入京兆府,若想瞒过皇上和他父王,自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