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闵将军的男儿,即便闵将军一家都不太在意他,也不好让人哭出毛病来。
既然和同龄人玩不到一块去,就只能找清闲的长辈了。
反正谢有容闲得很,一天十二个时辰来照看六个时辰也不为过。
阿四当即就后悔了。
和一心拔苗助长的便宜老爹相比较,好像还是傻瓜玩伴好一点。
因为谢有容的存在,丹阳阁不再是阿四的安乐窝,她对外出的热情高涨,每天拉着孟乳母往花园里钻。
这种热情三天没削减,大半个花园子都被宫人围上了帐子,以免晒坏了小公主。
婴儿的肌肤实在太嫩了,她一不小心在糟蹋花草的时候跌了一跤,腿上摩擦出一片红。
那天跟随着她的宫人就再没出现在丹阳阁,听说是发回掖庭了。
从那以后,尖锐的假山石裹上绒布,带刺的花草一概清理,就连石板地面都铺上一层软垫。
就算如此,宫人还是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阿四的动向,生怕她磕碰了。
阿四为这阵仗感到惊叹,就算麻烦到这种地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认为应该限制阿四的行为。
她轻易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与伦比的尊重,即使她目前只是一个话都说不全的婴孩,她说的每一个字、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能决定身边人的生死。
权力啊,这仅仅是皇帝分享给阿四的一部分。
怪不得历史上大部分皇家子弟都不干人事,他们被当做神来对待,并且可以理直气壮地不把身边的绝大部分人当做人。
想明白这点后,阿四缩小了探索范围,过了好一段安分宅居生活。
有一天,阿四在接受谢有容昏昏欲睡的教导,宣仪长公主来拜访谢有容。
这一次,阿四近距离打量两个大美人,确认他们俩长得相当相似,应该是有血缘关系。
他们谈话屏退宫人,但留下了年幼无知的阿四。
毕竟阿四的年纪,就算鹦鹉学舌也说不清楚事情,没必要避开她。
而且,他们谈话的主题就是阿四。
“皇姊要定下太子了。”
宣仪长公主随口抛下一个惊天消息。
阿四埋头在谢有容的袖中玩儿手指,竖起耳朵听,哪个阿姊?
这可是头等大事,对于阿四日后的抱大腿人生来说很重要。
谢有容没什么表情:“陛下年过不惑,是该立太子安天下心。”
要不是阿四来的突然,皇帝去年时就该立了。
这对谢有容来说实在是称不上需要惊讶的事情。
宣仪长公主从鬓发取下一只蝴蝶钗引阿四去追,“从前也就罢了,现在有了阿四,阿兄还能置身事外吗?养女哪有亲女亲近?阿兄真不为阿四争一争?”
精致的金蝶在枝头颤动,阿四意思意思伸伸手,扮演一个合格的背景板,借着动作掩盖了自己的表情。
她一点都不想当皇帝。
看姬羲元就知道了,这是一份几乎全年无休的工作。
她不认为自己稍微有点记忆就真的能和古人掰腕子。
“阿四只是小小稚童,等她长大成人、独当一面,至少还要十五载,人生有几个十五载?就像你说的,养女不如亲女,宴平是你亲女,不比阿四这个姪女更好吗?”
谢有容拿走宣仪长公主手里的金钗,握住尖锐的一头,放在阿四的膝头由她去扯着玩。
难道把阿四推到高处就是对她好?
洋洋洒洒三千卷史书,统共有几个平安继位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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