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圆满赶紧去找了3号楼的台账,把电费连同房租都收上来,问租户“这两天见过301的小伙子没”
租户回忆了下摇摇头,“我们上下楼都得从他门前经过,他屋里头一直都黑着灯、静悄悄的。”
送走了租户,路圆满坐回去,无缝链接刚刚的话题,“何栋梁下跪了没,黄静姝呢,跟你撒娇没”
对于那位比她大两岁,今年24岁的表哥何栋梁,路圆满着实搞不懂他是怎么做到又傲慢膝盖又软的。
他想求人帮忙时,那腰弯得比谁都低,人家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他这里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需要人帮忙时,那背挺得比谁都直,高抬着高傲的头,颇有些“我是爷,你们都是我的奴才”
的睥睨劲儿。
至于大姨家,比她大了一岁的表姐黄静姝,跟何栋梁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兄妹,性格很是相似,黄静姝倒是不会给人下跪,就是用人的时候就甜言蜜语,撒娇买乖,世界上和你最好,最喜欢你,不用人的时候就冷这张脸,连打个招呼都欠奉。
见过那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可从来没见过做得这样明显,唯恐别人发现不了的。
总结起来就是,这兄妹两个脸上都带着明明白白的愚蠢,只要见他们的脸,就知道他们是不是有求于人。
想起他们来,路圆满并不恼怒,只是觉得好笑,这兄妹两个从小到大不知道给她贡献了多少笑料。
想当初,她就是靠着讲这兄妹两个的笑话才在师专寝室卧谈会里占据主导地位,给同学们贡献了不少笑料。
何秀红见路圆满把收来的三百多块放到茶几边上,便说“你明个去商场买衣服去,你孙佳一天天小西装,小套裙穿着,你也去买两套,我闺女长的漂亮,身条好,穿着肯定更好”
路圆满自诩是个厚脸皮,可是碰到她妈只能甘拜下风,“妈,你这是王婆卖瓜,哪儿有这么夸自己孩子的快说正事,那俩二货到底给你表演了吗”
何秀红“要我说何栋梁那孩子,也没你说的那么傻,挺有眼力价的,一他爸他大姑,他爷奶都被我骂下阵来,咕噔就给我跪下来,我都听见脆响了。”
路圆满“下血本了”
何秀红又嗑起瓜子“他说,他24了,眼就要结婚了,他还跟爷爷奶奶住上下铺呢,说他谈了两个对象都黄了,就是因为没房,再这样下去就只能打光棍了,说我是他亲姑姑,是最亲的人,让我帮帮他”
路圆满做出个呕吐的动作,“那黄静姝呢”
按说这里没大姨何秀梅一家什么事儿,但是,如果何秀红答应了借给何秀柱钱,这位大姨会一刻不耽误地立刻也提出借钱,她家和大舅家是利益共同体。
何秀红耸了肩膀抖抖肩,“她又想来抱我胳膊,她身上那香水能把人呛个跟头,我气管又又不好,她一靠近我就想喘不过气来、犯恶心,没给她发挥的机会。”
李逵的三板斧都使完了,别说大杀四方了,敌人的一片衣服角都没碰到。
路圆满“这一家人,姥姥姥爷有退休工资,大舅,大舅母,何栋梁都有工作,就按每人一个月三百算,还有一千五呢,肯定能攒下钱,不说拿20万,几万块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路圆满就很不理解这一家人的脑回路。
何秀红从小和家里关系就不好,从来没有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得到任何偏,反而,是那个顶锅、被嫌弃的。
何秀红初中毕业下乡那年,政策已经松动,知青开始返程,只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能不去。
可何家父母觉得家里房子紧张,何秀红不下乡就会立刻成为吃闲饭的待业青年,大儿子将来是要结婚的,有这么个小姑子不好找对象,就还是给何秀红报了名。
后来何秀红在乡下结婚、生子,彻底成为一个农民,何秀红就成了何家在穷乡僻壤,将来有可能会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人穷志短,不可否认,在最艰难的时候,何秀红确实舍了尊严脸皮,想要寻求帮助,可何家人没一个人肯帮她。
不帮她便算了,还奉上鄙视、嘲讽。
路圆满记忆中,有几个画面一直深深印在脑子里,小时候一想起来就难过、想哭,可是长大了,家庭条件好起来了,那些往事虽然还是印在脑子里,但想起来,再也没了难过的感觉,只会付之一笑。
路圆满小心眼、报复心重,如今风水轮流转,不逮着机会报复回去就不是她了。
说实在的,这些年和何家之间的你来我往,她是乐在其中的。
每每到他们自以为是,犯蠢,自以为高高在上,却不得不对着他们不起的人低头,那种快乐能一点点弥补她心底里的伤痕。
所以,对于何家人时不时就贴上来,想从他们身上抠出钱来的行为,路圆满并不觉有多愤怒,就像了一场又一场的滑稽戏,一个个小丑轮番登台,贡献精彩表演。
路圆满“妈你真应该等我回来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