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一动,她身后的酪杏便无措起来。
茯芍捏了把她软软的脸蛋,也没问酪杏喜不喜欢被摸——作为领主,她保护了酪杏,酪杏理应纳税。
“别怕,你先去我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茯芍把别苑的地址告诉了酪杏,酪杏怯怯地点头,站在原地目送茯芍离开。
茯芍已来过一回寝宫,这次更加轻车熟路。
这一次寝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主人正等待着她的到来。
茯芍抬脚走上台阶,想起上一次见到的如深渊般的巨蛇,心中渐渐生出一丝忐忑。
她是有些期待和那条美丽的雄蛇见面的,可又担心蛇王认出了她的气息,将她就地革杀。
感受了一下前所未有充盈的丹田,茯芍这才小心翼翼地迈上了台阶。
她嗅到了一股偏甜的水生植木香,一股类似芙蕖、荷莲的清香。
潜入时为了隐藏气息,茯芍用了龟息法,没有嗅到蛇王的气味,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那是和陌奚的甜腻截然不同的清雅,分明是气味,却让她恍惚四周漾开了澹澹水波,如入莲池,幽静沁凉。
步入其中,殿中垂落的重重鲛绡都被束了起来,撩开束着的帷幔之后,是一尾华美的苍青墨河。
飞瀑有虹,蛇王的尾上亦有伴彩鳞光流转。
顺着迤逦的墨河向上,茯芍第一次看见了蛇王的正貌。
她有片刻的恍神。
神祇。
这一词汇跃然胸间,茯芍看过人类修士对于神的描绘,书中所描写神的词汇,皆适用于眼前的蛇妖。
那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冷白如玉,无有瑕疵,一双翠眸清亮如竹叶雨露,通透晶莹。
脸上五官妖冶淡漠,可因双眸里揉了两分缱绻温柔,便不再冷硬,而显现出神的仁慈悲悯。
即便蛇并非视觉类动物,茯芍也依旧被眼前的雄蛇所惊艳。
他套着单薄的长袍,墨发、蛇尾都和袍上的霜白色截然相反,偏偏又是如此适宜,仿佛除了最纯净的白,再没有什么颜色能匹配他的绝尘。
踏入殿内,沁脾的水生植木气越浓了,里面藏匿的那一丝甜也愈发明显。
茯芍从惊艳中回神,可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该跪下吗?
她刚一屈膝,那白玉榻上的美人蛇便开了口,声音一如她所想的温和优雅。
“告诉我,你想要何种嘉奖?”
他并不在乎她是跪是站,茯芍便又打直了膝盖。
“王。”
她微微低头,表达
自己的敬意,“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小小冒犯之举。”
她等着对方询问“冒犯”
的内容。
然而几息之后,蛇王什么也没有问。
他只是抬手,美如冷玉的手自广袖中探出,示意她抬头。
“过来。”
他说。
茯芍一愣,这一句、这一语气,和陌奚竟有八分相似。
她朝前走去,穿过一帘又一帘的鲛绡帐,终于,她的脚停在了墨绿的蛇尾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