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皓月当空,他一眼看到陈成在庭院里焦躁地来回走动,便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耐心指导孙凤鸣。
看见陈成绷紧脸不吭声,便笑着说:“‘教不严,师之惰’,可怨不得学生。
你过来,我正好有事找你。”
陈成见他说有事,以为向自己下达锄杀任务,便忘了刚才的恼怒,相跟着走进书房,静静地等待指令。
王亚樵长叹一声说:“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乐平先生和立奎的大仇未报,我寝食难安。
克之打探陈调元、赵铁桥的行踪去了,一有消息,就即刻锄杀!
会馆的门徒里,就数你功夫最好,锄杀任务就交给你,可别失手喽。”
若在以往,陈成准会高兴得蹦起来,可今天却目光呆滞恍若未闻,王亚樵十分诧异,有心调侃说:“陈成,这是怎么了?莫非想着心上人,心里没有九哥啦?”
“陈成不敢!”
陈成知道这是犯忌的,却赌气说:“就算陈成有意,别人心里没有陈成,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只能死了心。”
王亚樵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刚才我去了婉君家,她的话对我触动很大。
年纪轻轻的就守寡,我实在不能忍心。
九哥知道你对她痴情,想设法成全你们。”
陈成疑心王亚樵故意调侃自己,立刻又想到九哥向来直截了当,这不是九哥的作风,满腹狐疑看着他。
王亚樵继续说:“我一路上琢磨着,婉君原来也知道你对她痴情,却并无反感,反倒是我为了江湖道义自罚。
如今情况变了,你对她主动一点,君子成人之美,我们再从中添上一把火撮合,准保能成全一段美事。”
“九——哥!”
陈成顿时心头滚烫,这才知道自己先前以小人之心误会了九哥,满面羞愧地一把抓住九哥的手,“小弟多谢九哥!
只是……只是……不知人家婉君……”
“你就放心好啦!”
王亚樵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漾出笑意,“婉君破碎的心灵正需要抚慰,男人坚强有力的胸膛,永远是脆弱女人的避风港,你就照九哥说的去办!”
陈成兴奋得两眼烁亮不住搓手,猛然记起刚才九哥的吩咐,慌乱地说:“九哥,克之哪天回来?弟兄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立刻将陈调元赵铁桥碎尸万段!”
“不急!
不急!”
王亚樵会心地一笑,顺手在陈成胸膛捣了一拳,“你还是照九哥的吩咐,买上一束玫瑰,明天清早给婉君送去!”
陈成抠抠脑门,眼里闪出热切的光芒,躬身朝王亚樵作揖,然后笑吟吟走开。
次日早晨,余婉君的女佣听到门环响,打开一看,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便疑惑地说:“敢问先生找谁?这花……”
“特意送给婉君小姐的。”
陈成笑吟吟将玫瑰递过去,请她转交小姐。
女佣迟疑着后退一步,见陈成送上一只银戒指,顿时眉开眼笑揣进怀里,一把接过来,请教如何称呼。
陈成仰头说:“请转告婉君小姐,是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男人,婉君自然知道。”
半个月过去,华克之回来了。
王亚樵很是高兴,吩咐在会馆后院小厅摆下一桌酒席,给华克之洗尘。
门徒明白,准是会馆有重大事情才会如此排场,不等吩咐便悄声退出。
酒席上摆满精致的菜肴,还有两坛陈年绍兴“女儿红”
。
王亚樵习惯地走到上席,招手让华克之坐在身边,挥手让陈成、郑抱真和孙凤鸣随便坐下。
华克之是世家子弟注重礼节,主动端过“女儿红”
轻轻揭开封皮,顿时满屋弥漫着诱人的芳香,让陈成暗暗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