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将手中剑在脖项之上,眼中虽有不甘,却更多的无奈,眼看就要自裁当场。
苏凌看得真切,慌得大喊一声道:“这位大哥,你做什么!
因何寻死!”
话音刚落,已然三步两步来到他的身旁,一把将那剑夺过,扔在一旁。
这一切来的突然,这男子一心寻死,根本没注意还有一人,否则以苏凌的气力如何也是夺不下那剑的。
那男子见寻死不成,蓦地瘫软在满是雨水的地上,悲声痛哭起来。
苏凌蹲下身,让那男人肆意的哭了一会儿,这才道:“大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哭也好,只是你因何寻死呢?”
那男子哭了一阵,心情才稍有平复,方嘶哑着声音道:“小兄弟,你为何要救我,像我这种一败涂地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
苏凌摇摇头道:“活着总是好的,这位大哥,离天亮还早,你有什么伤心事情不妨说给我听听,我听了若觉得真的要死才能解决,你再去死如何?”
那男子想了想,方点头道:“也罢,临死之前与小兄弟诉诉衷肠也好。”
两人也不进屋,就在这大雨之中对面坐了,苏凌静静的听着这男子说话。
这男子道:“小兄弟,几个月之前,我还占有一地,手下约莫着也有一两万人,我还有两个生死相随的兄弟,他们皆武艺高强,万人难敌,当是时,我们满腔热血,如今晋室倾颓,国贼奸佞之徒当道,我与那两个兄弟都以振兴晋室为己任,只可惜,我以为两万之众已然不少,只可惜贼势甚大,大兵犯我境地,我与两个兄弟浴血奋战,往来冲杀,只可惜仍是不敌啊,两万之众全军覆没”
说到此处,目中的泪水再度流了出来。
那男子哽咽道:“我所占之处,被敌人占去,我的两个兄弟如今下落不明,百姓惨遭屠戮,而我却无能为力,只孤身一人,彷如孤魂野鬼一般,一路被人追的如丧家之犬,方才逃到此处,。
如今情势,我能如何,只有无尽的无奈啊。”
苏凌点点头,一字一顿道:“那你便要寻死不成?”
那男子道:“如今我已过而立之年,却郁郁不得志,更是只剩独自一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是上天要绝我啊!
只有一死,死了便一了百了!”
苏凌看着他,眼神灼灼道:“那我问你,你占地也好,掌兵也罢,是为了割据一方,为一己之私么?是不是想着如当今司空和那渤海侯,大将军一般?”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那些人,乱江山,屠百姓,我深恨之,怎能与之一般?我只是想着积蓄力量,荡平天下,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苏凌忽的高声叫好道:“我是一个普通百姓,更不过十六岁,你的志向我不懂,也不不敢想,但我只知道,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若是死了,任凭怎样的壮志,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那男子一怔,似有所思。
苏凌又道:“我再问你,如果你死了,你那两个兄弟何处去寻,你说你们意气相投,他们若有朝一日得知你死了,会不会也随你而去,你方才说了,你们彼此生死相随,他们又岂能独活于世?”
那男子再次无言,缓缓低下头去。
苏凌缓缓又道:“我虽十六岁,却也懂得些圣人教化,大丈夫何必拘泥一时的得失呢,何人又以一时成败论英雄?你现下虽然败的挺惨,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日卷土重来,犹未可知啊,你若死了,这些还有可能么?”
苏凌知道此人一心寻死,得下点猛药,好歹先不让他死啊,于是不容他说话又道:“你说你三十多岁了,正当鼎盛,何必自怨自艾,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反倒寻死了?你这是自己快活了,你心心念念的恢复大晋江山清明,护佑天下百姓壮志又哪里可以实现呢?”
“我一路走到这里,饿殍遍地,难民无数,你死了,他们就都得救了?当然,我也不是让你救他们,以你的能力也办不到,但你一人不自救何以救天下!”
苏凌一口气的说完这些话,偷眼朝这个男人看去。
这个男人彷如梦中忽醒,一朝得悟,眼神中的无奈一扫而空,忽的站起身来,锵的将手中长剑还鞘,似自言自语道:“一人不自救何以救天下!”
蓦地那男人朝着苏凌就是一躬,朗声道:“我白活三十余年,却不如十六岁的小兄弟通透,小兄弟一番话如针如刺,却字字有声,受教了!”
说罢转身提剑,朝着倾盆大雨之中走去。
望着那重拾斗志的人身影,苏凌这才嘿嘿一笑,心中暗道:这次自己装的属实有点大了。
忽的苏凌脱口道:“哎,你还要继续死么?”
雨幕之中早没了那男人的身影,只留下一句爽朗的话:“再也不死了!
我去找我的两位兄弟去,小兄弟,我们会再见的!”
苏凌摇摇头,正欲转身回去,却见殿檐下,那两位老者负手而立,望着苏凌,脸上满是赞许之色。
那俗家老者看着雨幕,对道家老者道:“道兄,你以为如何?”
道家老者打稽首道:“那个痴儿,或许真的醒悟了啊。”
苏凌见是他俩,忙走过去见礼道:“方才一时情急,我让两位老先生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