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
凌厉道,“不止是你,我也这样怀疑。”
“凌厉……”
苏扶风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般看着他。
“青龙谷那一仗之后,我很难不这么想,因为——有很多事,确实只有他能做得到。”
凌厉不紧不慢道,“但我一直没有办法下这个定论,因为——‘他能做到’,和‘是他做的’,到底不是一回事。
我先不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是,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但我仔细推敲过往发生之事,有一些断不可能是他所为——时日上对应不着。
若如此说,你肯多释去些怀疑么?”
夏君黎踌躇了一下:“‘神秘人’行事已然那般出格,之所以始终没有被抓出来,便是因为归于他的事太多——以至于,总有那么一两件没法顺利解释,总有那么一两处时间没人对得上。
要每一处都丝丝入扣,实在很难,所以我准备暂且绕开那些,先将几件要紧的证明出来。
比如现在,我只想知道,单先锋遇害那天,他在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当时单先锋尸身旁故意留下了‘逐血’剑,应是那一二日时间里,凶手趁无人时,从我师父墓前偷得——不知你们可还能记得起他那两日有没有去过屏风山?”
凌厉同苏扶风对视了一眼。
苏扶风才道:“坐下说吧。”
即使不用力回想,苏扶风也记得很清楚,夏君黎领禁军离开临安直至强冲青龙谷的两日——也即单疾泉离开青龙谷试作“说客”
至尸身被发现那两日——凌厉和瞿安都不在家。
凌厉当然是在青龙谷帮着拓跋孤一同抵御禁军。
可瞿安——瞿安去了哪里,就说不清了。
“他是朱雀下葬次日走的,至于有没有去过屏风山——我便不知。”
苏扶风道,“这日子虽然可疑,可他走时没什么异样,只是回来之后……”
“回来之后如何?”
苏扶风稍停顿了一下,“回来之后,他留在家中时间越发见少——以前虽然也如是,但不曾如此频繁。
有时早上还在,下午却又出去了,晚上也未必回来。
起初我也不在意,但后来出了那件事——就是,瞿安去一醉阁买酒,沈凤鸣却追过来说,他买酒是假,存心要带走刺刺是真,由是更怀疑是他伪造了金牌令,引致黑竹行刺夏庄主之变故。
我虽然把沈凤鸣打发走了,但也和凌厉说了这事。
本来还想该怎么去当面问问,只是他多半已觉到了什么,便说,他原也不想这般来来回回的,既然我们也不喜欢,往后他干脆不回来,独自住在外头吧。
凌厉一向顶恼怒他这般,什么都不解释只顾回避,便与他争吵了几句。”
苏扶风说到此处,向凌厉看了一眼,接着道:“我自是只能尽力劝和,凌厉便要具问他一个道理,究竟他最近是因何这般往来忙碌,盼他能开诚布公,勿要再将我们当了外人般。
可是瞿安这样子都多少年了,他不想说的事,无论好言好语还是恶言恶语问他,都问不出来。
凌厉越发生气,就与我说随他去罢,不管他了。”
凌厉不免叹了一声:“话虽如此,又岂能真的随他去。
我总信他只是与我们冷淡,却不至于怀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所以临到他真要走,我又去问他,他是否嫌武林坊那住处太近闹市,不够清净,倘是如此,左右也要开春了,我们便搬回来这竹林,他不管是想独处,还是要试验什么造物,这林子里没别人,尽够他折腾,只盼望他不要当真撇下一家人——我母亲一旦癔症发作起来,一向只认识他一个,若没他在,连饭也未必肯吃,只怕要一蹶不振。
他听了之后,只肯答允有空时便回来看一眼,却不肯答允不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也不能再强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