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咱家在村里为人处事,大伙儿都是在眼里的,远的就不提,就说山子那私塾,只要是村里人,家里不宽裕,束脩迟点甚至少点儿,咱家从来不提。
为啥就是因为咱乡下人讨生活不易,脸朝黄土背朝天,老天爷稍微不给脸,一家老小就闹饥荒,累了一年到头儿有些连税子都不够交。
“其实说了不怕几位老哥老弟们笑,我当年拼了命供山子念,就是想着若是真能考中了,给家里免点儿税子都行。”
这一番话点到即止,似都是轻飘飘的说了几句,就没有再深入了,却是说得众人心里五味杂全。
薛老爷子说得都是实话,还是切合人实际的实话,就是如此才格外让人复杂。
终于有人站出来为之前那事说话了,“连兴老哥,你快别说了,你的为人咱还信不过村里有人乱传的时候,咱就跟家里孩子都说了,连兴老哥不是那种人。
当爷爷的,还有不疼孙儿的。”
“是啊是啊,都能理解的,谁不难呢。”
眼见都在附和薛老爷子说话,只有郑姓的还没吱声,郑里正目光闪了闪,笑着道“山子为咱村里做出的贡献,村里大伙儿都着呢,都晓得山子仁义,人也本分为大伙儿着想。
只是有一句话,不知我这当长辈的该不该讲。”
“里正叔,你是咱们村的里正,没有什么不当讲的。”
郑里正点了点头“按理说,这是你家的事,不该我这个外人插嘴的。
可连兴之前也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忽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山子,你别忘了你家老二咋没的,咱们在座的都能理解,是因为咱们活了几十年,一辈子风风雨雨啥没见过,就怕外人不能理解啊。”
这话让薛青山面色当场难起来,可他既然能安排这一场,就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他当即道“里正叔说得有理,所以我跟我爹商量了一下,打算给两个娃儿一个机会。
让两人比一场,优者入学,不成的再跟我在家里学两年,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
一听这话,在座的人互相对视一番,并没有太多的意见。
尤其有着之前的铺垫,薛青山这话似乎也合情合理,让人没什么可挑的。
毕竟哪家都不富裕,钱也不是大河里飘来的。
大家都去郑里正,郑里正笑着着众人,道“都着我作甚连兴家既然有了主意,咱们就他家的。
只是这怎么比呢咱们这些老家伙又不识字,难道让山子当仲裁”
顿了下,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山子是俊才的爹,当得避嫌才是,还是另挑人才能让众人都心服口服。”
他抬头着薛青山笑了笑“山子,你不会怨我这个里正叔多事多话吧,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做人做事嘛当得讲究个正大光明。”
薛青山这会儿恨不得将这个总是坏他好事的人扔出去,怎么可能不怨,可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能状似沉吟了一下,道“里正叔说的是,虽我是做大伯的,到底还是要避嫌。
若不这么着吧,由我出面请一个,再由里正叔出面请一个,由两人现场出题,考考两个小的。”
郑里正眯着眼睛着薛青山,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他已经出面干涉太多,再挑剔下去就太明显了,只能点头笑着答允下来,还赞了薛青山一句果然是读人,胸襟就是不一样。
事情即已说定,之后的话就是闲话家常了。
既然把人请上门,中午不管饭可就说不过去,所以薛老爷子又命几个儿媳妇下去收拾晌午饭。
方才这几个长辈在里头说话,薛庭儴和薛俊才就站在外面,自然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