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作什么呢”
林黛玉抽回手,便听得院子里一个小丫头说,“雪雁姐姐,咱们姑娘呢紫鹃姐姐打发我来,说是云姑娘来了,老太太请姑娘们过去呢。”
林黛玉忙起身,出了门应道,“我在这呢。”
便往老太太屋子里去,半路上见贾宝玉和薛宝钗在前面走着,一时又想起方才金玉的话来,不由放慢了脚步。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林黛玉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二哥哥有玉,宝姐姐就有金来配他,这几个字更是对仗工整,堪称珠联璧合,也太过奇巧了。
一时又想着连魂都能一分为二,这些怪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贾宝玉正和史湘云说话,见林黛玉从门外进来,忙站起来走到跟前问,“林妹妹打那里来”
史湘云从后面追过来,“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会我。”
林黛玉便笑她咬舌子,史湘云便道,“林姐姐专会挑人,就算你比世人都好,也犯不着见一个打趣一个。
我指出一个人来,你敢挑她,我就服你。”
林黛玉便问是谁,若是琮哥儿,她还真没话说。
“你敢挑宝姐姐的短处,就算你是个好的。”
史湘云笑着回头了一眼坐着的薛宝钗。
林黛玉听后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她。
我可哪里敢挑她呢。”
说不准再过一两年,人家就是宝二奶奶了呢,她如今寄人篱下,怎么敢挑主人家的错处儿。
见林黛玉和史湘云闹起来了,薛宝钗忙站起,过来和贾宝玉一起拉住她们,众人说笑了一回,在老太太屋子里吃了饭,史湘云便到林黛玉房里睡了。
次日一大早,林黛玉听见有动静,睁眼见宝玉给云丫头盖被子,便叫他出去,才叫醒史湘云,两人起来穿了衣裳。
林黛玉洗了脸,见史湘云给贾宝玉编辫子,便叫了紫鹃出来,到了没人处才说,“我和云丫头还没起,你怎么就让宝玉进来了如今不比从前,一年大二年小的,倒让人见了笑话。”
紫鹃听了不明所以,宝二爷往常不也是一大早就来,在姑娘屋子里洗脸梳头也是常有的事,怎么姑娘现在热辣辣的说这个她想了半日也没明白,又不敢再问姑娘,便悄悄和雪雁说,“姑娘最近是怎么了,竟着和宝二爷有些生分了。”
说完后又道,“姑娘自苏州回来后,我瞧着便和往日不同,不是一个人痴痴坐着,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有时想着想着还噗嗤笑出声来,连写字都有些神思不属,连往日哭的毛病儿都改了,这一年多都没见姑娘暗地里落泪过,虽说是好事,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往常和宝二爷一处说笑,一处,一处拌嘴,两个人你想着我,我想着你,一刻也离不得呢,如今竟觉得生疏了许多。”
雪雁听了后笑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姑娘从前只有宝二爷一个亲近的人,如今有了更亲近的人,对宝二爷自然便有些慢怠了,“姑娘不哭是好事,紫鹃姐姐也太多心了。
听说宝二爷和宝姑娘快要定亲了,兄弟姊妹们再好,也要有个分寸儿,自然比先前不同了。”
“宝二爷和宝姑娘要定亲你从哪里听来的连姑娘都知道了么”
紫鹃惊问道。
“太太屋子里的婆子们,不是常议论什么金啊玉的,说宝姑娘脖子上的金锁,要拣有玉的才能婚配,将来自然是要定亲的。
姐姐不是也听说过么我跟着姑娘去找琮三爷,听他们屋子里的玉簪儿说,连金锁和玉上刻着的字,念起来都是一对儿呢。”
“金玉什么的,我也听见了,我还当姑娘不知道么,姑娘听见后是什么模样儿可有同你说什么”
紫鹃追问道,她怕林黛玉听见这些心里不自在,所以从来不说,也不让屋子里的小丫头议论这些,原来姑娘竟也听说了,怪不得要和宝二爷生分。
“姑娘听说后,只着琮三爷明珠姐姐便拉我去外头裁衣裳了。”
雪雁歪头想了想,后来姑娘和琮三爷说什么,她便没听见,只见他们两个拉着手不放。
“姑娘着琮三爷”
紫鹃越听越糊涂了,打发雪雁进去服侍姑娘后,一个人在廊下坐了许久。
她原比姑娘大几岁,自姑老爷去后,便暗地里操心姑娘的亲事。
想着姑娘将来的亲事,定是老太太说了算的,但老人家年过六旬,总有许多不测,若是一病去了,那姑娘将来不就得听大老爷的和大老爷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若让他给姑娘寻个亲事,还不定是什么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