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姝终于深切地认识到,这些日子自己委屈求全,竭力维持的和睦,都是假象。
不过是因为她美,她低头的样子,让贺均有成就感,她的家世,她的嫁妆,让贺家获得了庞大的利益。
横亘在她和贺均之间的问题其实从没有解决过。
哪有什么回心转意,哪有什么婆媳相得
不过是贺家人踩在她的脊梁上,获得了几分乐趣,偶然发笑,让她产生的幻觉罢了。
烧得迷迷糊糊的姜月姝越哭越凶,为自己错付的真心,也为自己失败的姻缘。
贺均从不是她的良人。
他喜好容色,喜好顺从,好面子,自私,孝顺。
但从没有过自己。
连丈夫对正妻的敬重都没有。
她百般退让,换来的只不过是贺均更进一步的作践。
姜月姝不是软弱的人,哭得久了,心中主意渐定她要合离。
她的病反反复复,一连多日,始终不见起色,烧到容颜憔悴,浑身疲软,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
这日,姜月姝感觉头脑清醒了些,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
她撑着酸软的身子,写了一封信,信是写给自幼宠她的祖母的。
薄薄三页纸,哪里诉得尽在贺府受的无数委屈
泪水溅在信纸上,晕湿了未干的字迹。
次日,姜月姝勉力撑着,休息一两个时辰便睁开眼睛,不断询问薛嬷嬷,是否收到家中回信。
直到天色渐暗,她才等到家中来信。
送信的不是姜府下人,而是姜月姝的庶妹姜月妍。
姜月姝病容苍白,着自己这位庶妹温顺却暗含讽刺的小脸,恍然笑了她也来自己的笑话
姜月妍并不在意嫡姐意味不明的笑,乖巧地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
此时,被祖母保护得过分,才貌名动京华,却对内宅手段全然不通的姜月姝尚不知道
,为何庶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待姜月妍离开后,她抖着手,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信中的字迹不是祖母的,而是父亲的。
姜月姝心中微讶,莫名有些不安。
父亲为何给自己写信,难道自己那封信流传到了父亲那里
她逐字逐句地读信。
姜父写的信很短,第一行便写着若姜月姝执意合离,自己会将她逐出姜家,与她恩断义绝。
姜月姝的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父亲迂腐,也知道父亲向来偏庶妹,但没想到父亲会对自己这样绝情。
不仅如此,姜父还以极严苛的言辞指责她,信中那些话,与贺母常数落她的话别无二致。
姜父指责她不懂得笼络丈夫,侍奉公婆,还将贺均与姜家的生分都归咎于她的愚钝和不识时务,命她务必谦卑恭顺,讨好夫家,免得落得被休弃的下场。
姜月姝原只是对这桩婚姻心凉,完父亲的信,却觉得遍体生寒。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她是没有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