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宫廷不大,没一会就走到坤宁宫。
坤宁宫惯例是皇后的居所,但前一任皇后孟氏已荣升太后,搬到庆寿宫居住,新一任皇帝年幼,尚未娶妻,坤宁宫就空闲下来。
赵沉茜在坤宁宫侧殿长大,已习惯了这里的布局,反正坤宁宫暂时无主,她就继续住着,如果政务繁忙来不及出宫,她就在这里过夜。
赵沉茜对坤宁宫的一草一木已无比熟悉,她刚走近就看到许多人围在檐下,还有内侍搬了梯子来。
她敛袖上前,问:“怎么了?”
内侍回头,竟然看到长公主、谢驸马和萧虞侯一起从回廊走来,他忍不住纳闷这是什么搭配,但嘴上不敢怠慢,立刻行礼:“奴婢给殿下请安。
殿下,这几日风大,您挂在屋檐下的紫金铃铎竟然被撞坏了。
奴婢不敢处理,正要去前面请您示下呢。”
这是萧惊鸿第一次进坤宁宫,忍不住四下打量,原来这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听到内侍的话,十分诧异:“一个铃铛而已,坏了换个新的就是,这也值得拿来打扰殿下?”
谢徽听着萧惊鸿的话,淡淡笑了笑,眼底却倏而转沉。
刚才他被萧惊鸿挑衅时,看似不悦,但眸光一直从容澹静,然而现在,那双黑眸像结了一层冰,无端有种恣睢戾气。
萧惊鸿说完后,发现庭中莫名静了下来。
他本能觉得不对,下意识去看赵沉茜,霎间愣住了。
赵沉茜声名在外,早就习惯了被人注目,男人的示好在她眼里连粪土都不如。
萧惊鸿也习惯了她高高在上,拒人千里,因为她对任何男人都是如此。
可是现在,她望着那个风铃的目光晦暗不明,萧惊鸿几乎疑心自己从中看到了伤感。
伤感?赵沉茜也会为了什么东西而伤心吗?
萧惊鸿不由仔细去看那个坏掉的铃铎。
看颜色有些年岁了,但材质是上好的紫金,上面刻着符印,虽然只是最简单的驱邪符,但彼此套嵌,相辅相成,竟然可防百十余种妖邪,画符手法十分高超。
与高明的内容相比,这些刻痕却太随意了,像是什么人拿着利器,信手划上去的。
萧惊鸿试着问:“这是什么人为殿下请的辟邪铃吗?”
谢徽轻轻扫了萧惊鸿一眼,里面似有嘲意,但萧惊鸿却不觉得生气,因为谢徽的心情似乎比他还不好。
内侍在坤宁宫伺候了有些年岁了,显然知道内情,现在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生怕犯忌讳。
赵沉茜很快回过神,她手指紧了紧,想好的话说出口时,莫名完全转了向:“拿去皇城司修吧,让他们小心些,莫破坏上面的符印。”
这回谢徽很明显地笑了一声,明显到连内侍都听到了。
赵沉茜装听不见,快步朝侧殿走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你们慢些搬,莫吵到我。”
前一句是对谢徽、萧惊鸿说的,后一句是对内侍。
说完,她都没有停顿,像赶时间一样急匆匆进殿找东西。
然而,她越是这般,越能说明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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