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让后面的婢女将药放下去,嘴上忍不住抱怨:“殿下您总是这样,忙起政务来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连家都不回。
偌大的公主府看着光鲜,其实许多地方都是空的,至今都挂着锁。
就这样外面那些臣子还弹劾您奢靡,甚至还有人上门打秋风。”
赵沉茜听着一怔,朝臣弹劾她奢靡她知道,但打秋风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赵沉茜的恶名不说止小儿夜啼,也不至于让人蒙骗到她头上吧?
赵沉茜问:“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女官也觉得离谱,滔滔不绝道:“殿下,您不知道有多好笑,他们想骗公主府的钱,做假也不做得像一点,竟然拿出一张八年前的赊账条,说是公主府留在他们店里的。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八年前殿下还在宫里,尚未建府呢,怎么可能以公主府的名义赊账。”
赵沉茜听到如此敷衍的骗术,只觉得无奈。
汴京的骗子怎么回事,至少编的用心点,八年前……等等,八年前?
赵沉茜一愣,猛地想起什么,立即道:“那张账单在哪里,拿给我看。”
女官本是当个笑话说给大家听,没想到长公主却勃然变色,侍女们面面相觑,女官不敢大意,赶紧让人去拿了。
萧惊鸿还没走,他难得见赵沉茜完全放松、和人闲话的样子,不舍得离开,没想到却亲眼看到她从漫不经心到突然坐正,表情紧紧绷着,用面无表情压抑着真实情绪。
萧惊鸿越发惊讶,他从未见过赵沉茜如此在意一件事,更不肯走了。
他徘徊在门廊阴影处,看到女官匆匆而来,将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赵沉茜。
赵沉茜接过,第一反应是去看上面的落款。
萧惊鸿无从得知上面写了什么,但女官却知道,落款处龙飞凤舞签着一个“冲”
字。
冲,难道是……女官猛地意识到什么,骇然失语。
赵沉茜没有注意近侍的表情,她全部视线都在那个放荡不羁的“冲”
字上,以及下方掌柜记下的时间,“绍圣十五年,二月十五留。”
赊得是一对紫玉耳铛。
和他们初见时,她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紫色的玉石少见,成色好的更是万中无一,但那年,宫中偏偏得了一块上好的紫玉髓,被昭孝帝赐给刘婕妤。
那时孟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赵沉茜被胜利者刘婕妤收养。
刘婕妤给懿康、懿宁姐妹打了一整套头面,最后才想起赵沉茜,意思性地用边角料做了一对耳铛,赐给赵沉茜,就算一碗水端平了。
那时候赵沉茜才十四岁,远没有后来擅忍,她做梦都想将母亲从冷宫救出来,就悄悄逃出宫,竟胆大包天地跑去城外闹妖怪的地方,想拿一截柳木回去,证明母亲没有用媚术争宠。
是的,她的母亲孟氏,堂堂皇后,竟然是因为用成精的柳木施展媚术、诅咒刘婕妤,被人发现后惹了皇帝厌弃,而被打入冷宫的。
一个堪称耻辱的罪名,赵沉茜发疯一样想证明母亲没有做,不惜跑到柳妖窝里,找真正成精的柳木,来证明宫里那块证据是假的。
这自然是徒劳的,宫里许多事都是先有结果,然后才有过程,皇帝想废孟氏,赵沉茜就算证明孟氏是被人冤枉的又怎么样?
但那时的赵沉茜不知道,她把自己搞到柳树妖巢穴里,弄得狼狈不堪,还差点死在地下。
同样被困住的还有奉召入京除妖的容冲,虽然赵沉茜觉得,要不是容冲拦着她,这不让做那不让做,她根本不会惊醒柳树妖。
等两人灰头土脸从地下爬出来时,容冲觉得他们是过命的交情了,赵沉茜却觉得她实在倒霉透了,遇上这么一个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傻小子,害得她没拿到柳木不说,还弄丢了一只耳环。
容冲也觉得不好意思,主动询问她住哪里,来日好赔她耳环,赵沉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随便说了个人多的地方。
他慢慢找吧,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见了。
谁都没有想到,冤家的路如此狭窄,两个月后除夕宫宴上,赵沉茜看到屏风后的人影时,才知道宫里大动干戈招待的镇国将军府小公子,竟然就是她在城外遇到的傻小子。
两人猝不及防重逢,容冲十分热情,噼里啪啦抱怨他在城南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姓赵的人家,原来她谎报家门,她的真实身份是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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