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说起谁家的谁,老辈人是了解上数最少三代的家族历史。
老段太太放下瓜,就开始说那边的家族成员谱系。
她讲的那叫个过瘾,江鸽子记忆里都没蒋楠祖爷爷的大名,这老太太就知道。
她从那家兄弟几个是怎么争吵的,后面怎么打起来的,说了什么,骂了什么那家老父亲如何报的警,老大媳妇在街上打滚,家里的两个姑子被几个嫂子按着群殴,最老实的老三带着律师保镖坐镇,他就是不花钱儿
其实也不是不花钱,人家就是要个公平。
可如今他搞艺术了,就数他有钱儿,他兄弟姐妹就不愿意平均,也给不了公平,后来那家老爷子一怒之下就烧了祭棚,还想烧死自己,救火车就这样来了,大水管子一冲,赊账来的祭棚当下就塌了。
警署因为纵火罪又把老头儿抓起来了
江鸽子上辈子是喜欢婆妈剧那类人,至于俞东池,他对街巷的印象好歹是在地球有过一定训练的。
他两人当成街巷老故事在听,然而这一院里还住着戚刃,住着周松淳,对了,还有神仙一般的连燕子。
等到老太太发现给自己倒茶的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小贵人时,这廊下已经坐了一群“天真”
孩子。
一个个的,跟在高等学校上课一般的端正坐着,眼睛都晶亮的。
俞东池顺着老太太眼神往后,这才到廊下不知道啥时候坐满了人。
他必须给这些家伙找些事儿做了,真是太闲了。
老太太讲诉的方式对戚刃他们来说是相当有趣的,并且他们从前也没有渠道听这些东西。
外面的世界经济要好上很多,幼芽也好,新军上来的孩子也好,最少都是中上阶级家庭出身。
不然高等教育的费用对普通家庭来说,就是个沉重的负担。
普通的家庭,十贯就是个大钱,必须要托管给银行才能自在,而家里包饺子就是要数着数的下锅,吃多少包多少才是人间正理。
老太太被听众数吓了一跳,到小贵人倒水,她赶紧用手掌捂着杯子连说不渴,却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咕咚咕咚的喝了三杯才稳住心神。
连燕子乖乖的坐到俞东池身边,神色有些迫切的着老段太太问“您继续说,那后来呢”
老段太太到听众不同了,恩,她就要换一种讲诉方式了。
她就说“嗨,还能怎么都是钱闹的您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您就清楚了,钱儿真的没啥用处的对吧那就是一叠子纸,废纸报纸上还说脏,上面都是细菌啥的对吧您说钱能换来啥啥也换不来对吧首先那它就换不来健康,对吧”
她着连燕子,可连燕子已经有两年没有用手触摸过现钞了。
他只能点头附和,表示钞票的确是没啥用处的废纸。
老太太得意起来,她高声说“可不就是这人吧,就不能缺德是不是这缺了德行,人心肉眼不到,可裴娜女神总要给你记着账本的对吧,您说是不是小先生”
老段太太对连燕子有着一种发自灵魂的好感,她这话又是问连燕子的。
根骨里小心眼又记仇,偏激又敏感的连燕子道貌岸然的点头说“是,一切罪孽都有后账,大地母神只庇佑品德高洁的孩子,她给他们打开天堂之门,给他们一切如意的生活。”
“可不是我这人平时着没啥,可见到不如意的就不能忍耐,遇到可怜的,没多有少的我也是要帮衬一下的,前些天店门口蹲着个小丫头哭,我一问钱包丢了”
老太太本想趁机表白了一下自己。
连燕子却不想管这老太太的道德,他好奇的很,就按照巫系习惯,赶紧抚摸了下老太太额头,还拍人家一脑袋老白毛,最后亲切说“你的良善会得到裴宁的微笑,我说那家子的后来呢”
老太太有些晕,半天才找到神智的说“后后来呀,咳咳后来那家的几个孩子就说老太太有钱儿,有一千多贯呢。
人家警署医院就让他们先垫上,你们办完丧事儿再均分呗。
可他们又不愿意给,翻来覆去一直说老太太有钱儿,但是全家把老太太生前衣裳都剪的稀碎,就没找到钱儿呵这人啊,吃多少喝多少都是命里注定的,那老太太做的事儿有些过了这会子倒好,谁死了不是被孩子们带回家,等上几天再带着几包袱子女孝敬的祭品走着,您说要那么多钱儿有啥用处呢这人还是得积德对吧”
年老的人感悟肯定是跟年轻人不同的,老太太说到这里,又感同身受的眼圈便红了。
“可怜的,再不好一辈子为儿为女操劳半生,您说那医院冰箱里得多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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