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背着他偷偷离开顾舒窈稍稍愣了一下,揣测着他这句话的分量,她不过是出来坐了一小会,他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
难道他指的是她之前的那两次,他都知道了
或许是殷鹤成权高位重久了,习惯了这样说话,喜欢不把话说明白,总是点到为止,剩下的便留给你自己去揣度。
殷鹤成还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答复。
顾舒窈自然是避实就虚,偏着头笑了笑,调侃他“偷偷离开我在外面透个气都不可以么那你不如拿根绳子把我拴在你身上。”
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一双眼依旧敛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顾舒窈低过头,不愿再与他对视。
因为是除夕的缘故,他今天原本穿的是一身长袍,她鲜少他穿长袍,衬得他有平时不常见的温润。
不过,团圆饭之后他上楼又去了殷司令那一趟,顾舒窈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戎装。
他把戎装大衣披在她的身上,而他自己只穿着一身中山服式军装。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除夕晚上还要穿戎装,难道是要出去么顾舒窈了眼他,决定转移话题。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手,问道“你不冷么”
顾舒窈已经在外头坐了一会儿,她并没有意思到她自己的手凉,碰到他的手才发觉他的手心是温热的,反而是她的手要更冰一些,她一时起意的关心自己都觉得尴尬。
她瞥了殷鹤成一眼,却发现他正低头向她,微敛着目,嘴边还浮起一丝半缕的笑。
顾舒窈十分窘迫,准备收回手,可他反应快,反手将她一双手都握住,放在手心里捂着,“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坐在外头做什么”
顾舒窈由他握着手,视线飘去远处,随口道“我有些想家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
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她再也回不去了,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顾舒窈没有应他的话,只勉强笑了笑。
殷鹤成着她神情郁郁的,想了想,又说“明后天来帅府的人会有很多,我抽不开身,过几天我带你去一趟法租界。”
他误会她的意思了,不过顾舒窈还是点了点头,她的确也想回法租界,她姨妈离婚的事现在还没有着落,宜早不宜迟的好。
何况,法租界那边一家子人都在那,她也该去。
虽然比不上现代科技发达,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直播,但这个时期的除夕夜是热闹的,每家每户除了孩童外,大人都会守岁到天亮。
而盛州里每年都会有民间会演,有唱梨花大鼓的,有靠山调的,热闹极了,一群民间艺人穿着喜庆的红缎绣花袄裙,一场就到半夜。
许多人半夜不着家,便守在外头大戏,热闹完了又连忙去城南的寺里烧头香,人山人海的,极有喜庆的气氛。
只是顾舒窈不知道这一派祥和还能持续多久,她不知道这个时代会不会和她学过的历史一样,数年之后被侵略者占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正出着神,天那边燃起一簇一簇烟花,瞬间将整个天幕照亮,他站在她身侧,与她同时望去。
他虽然身量高,还穿着戎装,可生的却不是一张粗犷的脸,烟花绚烂的片刻,浅淡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眉目是俊朗且清明的。
虽然是除夕,帅府里的警戒巡逻也是一刻不停的,不过岗哨都守在老夫人这四合院外头。
外头冰天雪地的,佣人都在老太太屋里忙碌,一时之间只有他和她。
飘着雪,又燃着烟火,两个人的世界,倒别有一番风趣。
过了一会儿,黄副官和潘主任领着人从穿堂过来,见着殷鹤成原准备敬礼,见顾舒窈之后又犹豫了。
殷鹤成听见脚步声,回头了他们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黄副官他们即刻会意,退了出去,只在外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