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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痣(第1页)

青青,是妹妹的乳名,取自草木青青,为葳蕤繁茂之相。

年纪小的孩子,起不了太大的名字。

唯恐命格不够,压不住,易夭折。

正如傅惊尘,他亦有乳名,是父母长辈叫的,再大些,母亲为他择名,惊尘,不与尘泥同流。

后念私塾,先生又为他取字,为不凡。

可惜再无人会唤他不凡,那是个文人的字,不该属于杀戮。

若是没有那场劫难,青青也早到了该取名的阶段。

父亲会翻遍诗书,为她选优美的字词,也或许是殷殷期盼,盼她一生平安喜乐,也或许是愿她此生鲜花锦簇,名声鹊起。

但都不会有了。

傅青青消失在连名字也未取的阶段。

傅惊尘不是没有怀疑过城主话语的真实性。

他亲眼看着那些人拎着血淋淋的剑从妹妹房间中出来,地面拖拽一长串血痕,那人不在意挥剑,剑上腥血滴在他脸上,还是热的。

是妹妹青青的血是妹妹的乳母王嬷嬷还是那个针线活很好,会给妹妹做柔软鞋袜的丫鬟翠云

傅惊尘不知,他本该也在那个夜晚死去,甚至能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

他对破庙里佛祖愿,说自己并不想就此死去,他要复仇,要为惨死的一家人讨个说法。

微微拱着身,他自己将露出腹外的肠子塞回腹中,那些器官都是软腻的,摸起来和蛇很像。

但他却活了过来,思绪日渐清明。

自此之后,回顾灭门前富户人家的生活,好似一场繁华梦;恍若隔世,如看旁人的人生。

但若傅青青尚在,他必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那大约是这世上,同他唯一有血缘的孩子了。

离开药峰前,傅惊尘问叶靖鹰,能否让花又青偶尔也过来做事。

就像王不留那般,以外门弟子的身份过来,只做杂务;叶靖鹰若是心情好,亦能指点几句。

叶靖鹰看花又青,后者正好奇地研究博古架上的一个酸枣枝笔架。

那东西是昔日定清所赠,镌一句小诗,是他爱徒芳初写的打油诗,他亲手刻上去。

碧水低回断雁惊,白云远飞孤鸿鸣;

百岭千峰花又青,一去万里我独行。

叶靖鹰沉吟。

他在药峰独居百余年,从不教女徒弟。

无它,只不想再走定清的老路。

旁人都说,是定清道心不坚,欺凌徒儿;叶靖鹰从不信的,这桩凡尘旧事中,最先情根深种的,却是他那个女徒芳初。

定清一力承担了所有骂名与指责。

叶靖鹰同芳初的最后一面,她写此诗,定情安静刻。

彼时他们已为千夫所指,因败坏道德纲常,一日为师,本该终身为父,怎能生情。

再后来,就是听闻芳初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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