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敬帝李弘在世时,曾令婉儿的祖父收集古今典藏,著就瑶山玉彩。
而婉儿心中的章怀太子李贤更是才华横溢,不过二十余岁就已统召天下最杰出的学子注释后汉,我曾读过他亲笔点评的“章怀注”
,造诣之深,已属历代李家子嗣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都是年少离世。
那一个个欲盖弥彰的阴谋,亦是宫中的忌讳。
而皇孙中,李成器与李隆基又是幼年便已成名,虽
常年禁足却仍掩不住光华所在。
或许,这才是皇姑祖母真正忌惮的。
儿孙的优秀,于她而言只能是障碍。
我胡乱想着,婉儿却已收了神色,笑起来“来了来了,我们去见见那个小才子。”
她话音未落,仙蕙就忽然闪出来,眯眯笑着,说“什么才子这一船的才子,我还真没见到年纪小的。”
她努了努嘴,似乎极不满。
婉儿持扇拍着她的脸,道“此人弱冠获中进士,算不算小”
仙蕙杏眼微瞪着,似是极惊愕。
我笑仙蕙,道“已经登船了,去吧。”
正说着,船头已一阵热闹,连太平公主都颇有兴趣,放下酒盏端详着上船的人。
张九龄正抚额长出口气,理了理衣衫,大步向太平而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待起身却是笑眯眯的,没有半分窘迫。
我和婉儿走过去时,李成器正在和太平讲解着,太平略点了头,我和婉儿道“这就是今年最年少的进士张九龄了。”
我悄然对张九龄笑了下,婉儿却仔细了,低笑道“举止翩然,气度不俗。”
她只送了八个字,再没说什么,张九龄微怔,竟难得收了往常的不羁。
李成器摇头,笑叹道“这位就是陛下最器重的上官姑娘,”
他顿了一顿,我道,“这位是永安县主,那个年纪小些的是永泰县主。”
张九龄这才反应过来,又一一行了礼,刚直起身,仙蕙已走上前,绕着他了一圈,道“勉强入目,”
她扫了一眼李成器,摇头道,“不及成器哥哥三成。”
李隆基喷了口中酒,太平和婉儿已笑得先后举扇去拍她的头,连李成器亦是难得笑出声,摇头叹气。
我对仙蕙笑道“进士比得是才气,又不是样貌,连张公子这样的你都勉强入目,日后驸马可就难选了。”
仙蕙细想了想,点头对张九龄道“作个诗来听听。”
张九龄哭笑不得,只能道“县主可知道在曲江大会上,进士只会向仰慕的女子作诗”
仙蕙闷了一下,轻扫了他一眼,道“你若做得好,本县主就许你做驸马。”
她说完,目光定定着张九龄,像是极自然的事。
张九龄彻底被噎住,太平已笑斥道“没个县主的样子。”
待到下船时,岸边已挂了灯。
宴罢又是开宴,月灯马球是皇室最后一宴,待到后两日才是进士们自主定宴。
太平和婉儿似都极喜马球,待落了座就紧盯着马场中春风得意的进士们,举杯闲话。
我陪坐在一侧,虽场中的争夺,却因身侧坐着李成器,有些心猿意马。
婉儿到兴起,转过头对李成器笑道“郡王六岁上马,七岁习弓,若是入了场怕就是你的天下了。”
李成器摇头,道“本朝文人入武者甚多,此次进士中也不乏好手,本王若入场,他们也只会束手束脚罢了,未必不如。”
婉儿悄然我,转头继续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