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望着近在咫尺的言珈,轻轻放开她。
她摊开睡袋,合衣睡了下去。
周留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言珈也睡进了自己的睡袋里,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像是所有的人都睡下了,外面好安静,就连那山风都是静静的,温柔的,怕打扰了她们。
言珈没有睡着,她相信周留白也没睡着,要是这样她也能睡着,那她一定会把周留白给踢醒的,可是分明她能感觉到周留白对她,是有感情的,而且这感情,真的就仅仅只是友谊这么简单吗?她都表白了,她在那么仓皇的情况下表白了,没想到,到最后,先说出口的还是自己,可是周留白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到底又算怎么回事?言珈只觉得自己快乱死了,不住地翻身,她动作不轻,周留白睡在她旁边,自是听到了,言珈有些烦乱,这表白了,周留白也不拒绝也不接受,难道还要她表白第二次吗?
六年了,六年都没有再见的人,言珈只觉得鼻头有些酸,她一想到这事就不由地恨周留白,她怎么就忍得下去,怎么就舍得?
她越想越想不下去,她不想再隐忍,她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忍下去,心中像有一头困兽即将冲破囚牢。
有声音?当周留白明白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阴影加重,身上被一重物压着,言珈跨腿坐在了她身上,她被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射进来,很淡很淡,微弱的光不足以看清她的神情,可是她那粗重的呼吸那样清晰可辨,起初是单音节,后来就变成了二重唱,她知道她的呼吸也加重了。
"
我很想你。
"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哑,像是被这夜里的山风给冻住了,让周留白的心不由地揪住了。
"
这些年,我,一直,一直在想你。
"
她说得不那么顺畅了,像这么多年的相思,她终于说出来了,她终于当着周留白的面说出来了。
她们的身体微凉,就连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也那样凉。
"
留白,我想你。
"
她无助的带着哭腔的嗓音,漫溢出来,快把周留白给淹没了,甚至快要没了顶,这时再多忍住不抱她不亲她的声音都没有用了,她只觉得心里揪得发慌,言珈有些哭腔的嗓音,她何时竟流露出这样我见犹怜的神情,她再也顾不上了,顾不上心里那些个担忧,只紧紧地抱住她,抱住她并不温暖的身体,这阔别了六年的拥抱来得特别特别迟,终于她可以不用靠抱着自己来想象是在抱着小珈,终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怎么变,她们始终都并未形同陌路,让那个可怕的噩梦见鬼去吧,她此时只想抱着她,像恋人一样地抱着她,她有些哽咽,甚至说不出这些年她也很想她。
月光如水倒映着令人晕眩的气息,她们就那样抱着,像是抱着这十几年的青春年华,像是拥着那一擦肩差点就错过的彼此,这个拥抱来得太迟,可毕竟还是来了,言珈靠在她的肩头,这已经有些陌生的肩头,有些窄,有些膈应,可是她的怀抱这样温暖这样舒服,她不想再离开,她不想再去过那些看不到周留白的日子,尽管这几年她是活着的,可她是干的。
那一晚,她不知道两人就这样抱了多久,她只觉得那晚的周留白异常的温柔,这么些年,她捉弄过她,嘲笑过她,和她吵过架,扯过她的头发,向她翻过白眼,甚至冷漠地像路人一样对过她,可唯独没有像今晚这样轻轻地唤她小珈,她从来都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言珈!
言珈!
像最普通的同学那样没有新意。
她的声音低柔,却抱得更紧了些,她红了眼眶,迟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没有错过。
许是抱得太久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放开了谁,又那么自然地躺了下去,那样默契地躺在一个睡袋里,两人挨着那样近,却是并着肩,一偏头就可以看到,这样近,却有些陌生。
她们平躺在一起。
"
今晚的夜色真美。
"
帐篷挡住的夜色又怎么看得到?深秋夜寒,出去等着被冻死吗?
"
是很美。
"
言珈附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