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听到男人张狂的笑声了,我顺着声音,找回现实世界的触感。
我搓揉双手,希望消去那种疑幻似真的僵硬……
「哈哈哈——拜托!
我从没看过像你般夸张的心理医生!
你比病人还要更害怕是怎样?我有病啊医生,你也不用吓得屁滚尿流吧?你后悔要我说出来了?还是你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威胁我说,刚刚一切都是假的、捏造的?」
我肯定我是他看过的这样多的医生中最逊的一个,好了吧?
谁叫他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但这个我可不想让他知道,不然多恶毒的话都指日可待。
我们都清楚他刚说的是事实,所以不用再讨论艾莉儿的出生史了,很好,快点进行下个话题吧。
现在的气氛多好(也多恐怖),我知道自己应该乘胜追击,揭开三月的疮疤,让他提供更多资料,但该死的我连深入探究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你错了,易岚……我果然不是当心理医生的料子,只是不自量力在胡搞,以为自己可以。
真想让易岚看看我现在的窝囊样。
「……我今天看re跟chris把小乔照顾得很好,为什么三月要争她的抚养权?」
阿密用指节擦了擦脸上沾到的颜料,「……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转话题转得这样没技巧的『心理医生』。
」
「要你管!
」我站起来,差点抄起马克杯敲爆他的头。
但甫站起身,我就被那幅画吸引了所有视线,我不由自主地绕过茶几,接近那幅画。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是公司高层,然后那娘娘腔被总公司调去英国,想带他女人跟小丫头一起移民,三月很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小乔,所以他要争取抚养权。
」
我持续接近,努力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构图。
画以深色调为主,我很难看出其中的内容,必须更近、更近……
突然,脚下传来细微的「喀」一声,我向下看,发现自己踢到其中一罐颜料了。
十几瓶中的一瓶。
地上没有铺报纸(竟然没有铺,妈的),颜料全都是黑黑绿绿的,没半罐是鲜明的颜色。
没有。
突然,眼前大放光明——
我没有意识到男人何时去开灯。
客厅灯亮着了,一切曝光在眼前。
如果刚有开灯我就不会那么心寒,我想埋怨他刚像个小学生去宿营般虐待我,那跟只拿着一根手电筒听鬼故事没分别……却好一会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油画完整的呈现。
抽象画,我只看见一堆像树藤、不、太粗了,应该说是章鱼触手的东西在右边。
伸出来的十多条触手卷住中间的小女孩,红发小女孩。
……呃,是抽象的色块。
但那红色水草般的形状,让我下意识认为是红发女孩,艾莉儿。
女孩的神色痛苦,腰肢异常地小,似快要被折断。
她脚下一片黑绿。
黑绿的大概是海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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