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慈再不乐意,一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心口就直跳,只能将拒绝的话咽回去。
小雨过后,园中花色愈发娇艳,叶也绿得惹眼,空气中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
郁慈垂着眸,曲径上的鹅卵石略微有些湿滑,有了前车之鉴,他走得格外留心。
身旁比少年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步履从容,姿态平和。
小径有些窄,两人的衣角时不时挨在一处,细微的摩擦在静谧中被无限放大。
郁慈抿着唇,心里有点异样,轻轻撤了下肩膀,想避开这份接触。
贺衡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察觉少年的小动作,开口道:“嫂嫂这腕上的佛珠倒显得十分别致,只是不知嫂嫂什么时候还信佛了?”
郁慈戴着佛珠的右手下意识一动,珠子相撞到一起,发出细碎的脆响。
“唔……没有信佛,只是随便戴戴。”
自从他戴上这串佛珠后,那道附骨之疽的冷意便再没有缠上过他。
故而除了沐浴,其他时间少年佛珠从不离手。
听见男人发问,郁慈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忐忑。
会不会是贺衡发现了什么端倪?
所以来试探他啊?
少年垂着眸,细密的睫羽在他瓷白的下睑处投下淡淡阴影,很浅很轻的一片,像下一秒就会被惊动。
男人未置一词。
郁慈腕骨生得很细,盈盈一握却又不过分突兀,反而藏着一层莹白的皮肉。
菩提佛珠颗颗温润圆滑,本该是清心修性的物件,被那粉软生香的皮肉一浸,竟生出几分不明的意味。
……倒像是专给人揉玩的。
贺衡收回目光,眸色淡淡。
只是旁人送的玩意儿戴在少年腕上,看着终究碍眼至极。
身旁的人不再开口,郁慈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只能抬头飞快地偷瞄了他一眼。
男人下颌线干净利落,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目光平视前方,瞧着没有半分异样。
难道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吗?
郁慈抿着唇收回目光。
假山旁几支翠竹斜生,枝条疏朗将日光筛碎成点点斑驳。
“啾啾——!”
一道清脆的鸟鸣在丛中响起。
郁慈寻声望去。
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在草间费力地扑腾,圆滚滚的身子只勉强飞离地面半尺,就又跌落回去。
郁慈有点犹豫,问:“它是受伤了飞不起来了吗?
贺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嫂嫂在这里等着。”
腿一跨越过矮栏,径直走过去。
还未靠近,那小麻雀就受惊地扇动翅膀,撑着滚圆的身子飞不见了。
贺衡脚步一停,转过身,微微勾唇,眸中带着零星的笑意说:“应该是吃撑了飞不动。”
郁慈脸上一烫,呐呐地避开他的目光。
男人折身回走,不急不徐,天光将他颀长挺拔的身姿勾勒出来,身后是嶙峋怪石,苍翠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