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沉沉睡在床上,意识在有与无之间转换,仿佛一个魔窟,她极力想要逃离。
当然这些都是在潜意识里的,所谓的潜意识,就是说与真实意识相去甚远,就好比在梦中,你极力脱离,却不得不受桎梏,这无法逃离的桎梏,是枷锁,是牢笼,是让人窒息的囚笼,意识的有无,也就意味着清醒与否,当人只有意识的时候,缺乏切实的行动力之时,就好比被捆在牢笼中的鸟儿,清醒才是令人向往的,混沌才是让人渴望脱离的。
与沉沉终于清醒了过来,即便是在清醒过来的时候,依然觉得自己处在一场梦境当中,“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
她的心里突然想起赖声川的《如梦之梦》,她之前看过原文,于懵懂之间,她想起这几句最为经典的独白。
真是和自己太相像,感觉,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对此有如此如入幻境的感受,即便是作者赖声川。
“啊呀啊……呀。”
在断断续续的声音当中,她是要醒过来的征兆,在旁边守候已久的姐姐余艳青,睁大眼睛,看着逐渐有反应的妹妹。
姐姐余艳青看见妹妹余沉沉的额头上已经在不断的冒汗,忙伸手掏出在口袋里的手绢,帮忙她擦干额上的汗水,一边还用嘴轻轻的吹她的脸——尽量要让她凉快一些。
余艳青站起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妹妹沉沉,眼里不觉又冒出了泪水,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番莫名,到底算是高兴,还是悲哀。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白色天花板,因为丧服是白色的,因为她在昏迷的时候最后的记忆是白色的,因为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是白大褂。
她已经意识到她在那儿,记忆力逐渐的恢复过来,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一个戴着白口罩的人。
脸上略带微笑看着她。
瞬间,她的意识就更加明确——她就是在医院里面。
“你醒过来啦。”
迎接而来的是姐姐的微笑,她真的不明白,姐姐为何要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装,装作一切都很好的样子,她真的是不明白。
家里的变故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昏迷,不是神经错乱,彻底变傻。
在独坐的那段时间当中,她就对此有过抱怨,余沉沉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好虚伪,没有什么是真的一样,“父亲明明是个恶贼一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叫他父亲,或者说,要是必须的话,她的父亲为什么不是别人?一家人,包括妈妈和姐姐,她们都很虚伪,在父亲作出出格的事情的时候,她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隐忍,活得就像是奴隶,真是不明白。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无限制的去迁就他,是蠢吗?是笨吗?或是瞎吗?”
她没有办法再继续想下去,所以中断了缘由的思索。
“我在哪儿?”
她明明知道的,却还是要装着不知道的问。
“在医院,你生病了,烧的特别严重,是赵警官和郑警官帮忙把你送过来的呢。”
“他们在哪儿呢?”
余沉沉问道。
“他们都有事情要忙,送你到这儿,就离开了,说等你醒过来就来看你,医生还是赵警官帮忙找的呢。”
她原以为妹妹会对此表示感激,余沉沉的真实反应也就是测过脸去,接着就不说话了。
姐姐余艳青也不好怎么怪罪于她,同时也想到,余沉沉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父亲,是灾难性的,她不愿意为这些个小细节再深究。
因为就在同时,她自己也担着同样的痛苦。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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