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高三和高一年级隔了好几层楼,真要在楼梯间碰上了,她只是跟同年级的女生一样,温言软语地叫着沈学长,要不然刻意避开更显得奇怪。
他对待别人主动打招呼的方式也很公式化,完全是受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和礼貌驱使,笑意从不抵达眼底。
学校里落叶横扫,随着掀起的一阵风,她呼吸里充斥的全是好闻的桂花香味和他清冽的气息。
她还记得,少年的校服拉链永远是漫不经心地敞着,与传统好学生的刻板印象相差甚远,沈弋在人堆里混的很开,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可也从不交心。
躁动期里的吵闹时刻,他总是喜欢单手抄兜,稍显懒散地靠在一边,偶尔听见好笑的也会笑的肩膀发抖。
但在姜予漾看来,年少的沈弋完全是一个有着两个面孔的存在。
在她面前温文儒雅?不存在的。
说他是一个以“欺负”
她为乐的不可一世的大魔王还差不多。
可就是这么奇怪,少女心动,可能是明知飞蛾扑火,还要固执地守护那一方城池。
大概是泡澡太久弄得整个人糊涂了,还没睁眼,她脱口而出喃喃了声:“沈弋——”
幸好浴缸是支撑式设计,就算睡着了也不至于让热水淹没口鼻。
擦干身上的水渍后,姜予漾站定到洗手台前,镜子里的女人瞳仁总蕴着江南烟雨里独有的雾气,黑白并不分明,唇角边梨涡盈盈,属于那种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长相。
她捧了把清水洗脸,清理掉因梦境延伸的莫名思绪,接着利落拧开浴室门把手,赤足站在一块刻着繁复绣纹的地毯上,一抬眸就与男人深邃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沈弋在她之后回来了多久,男人领结微松,眉目沉静,目光如切割三文鱼用的刀将她凌厉地审视着。
他大多数如此,喜怒让人捉摸不透。
两厢静默里,姜予漾率先迈出了步子,但不是破冰,而是她太累了,需要一个美容觉来扫空在申城两个月的疲惫。
“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
他背脊靠着沙发,可肩胛挺直,两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根烟,淡白色的烟雾下喉结滚动,依稀能看见流畅的下颚线条。
这么多年,他一点没变,就连关心人都透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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