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天下午岑总一行三人包下了一间“至尊”
,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零食果盘和高档酒水。
时家兄弟显然对吃的没什么兴趣,两人就抵着脑袋坐在屏幕前选歌,岑非则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捞着盘子里的花生米,心情愉悦。
他不擅长唱歌,也不爱唱歌,可此时对兄弟俩的歌喉却是期待极了。
时影本就是音乐生,看他平时拉琴的音准节奏感和情绪表达,岑非认定他的演唱一定差不到哪里去;至于时光,说话的声音已然如此悦耳,想来歌声也是极其迷人的。
他一时间有些兴奋,没留神已经咕嘟咕嘟喝完了一瓶啤酒,顺手又开了另一瓶。
音乐声响起的时候,时影抓着话筒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微微鞠了个躬,看来是打算第一个出场了。
时光像个迷弟似的一面大叫起哄一面晃动着手上的摇铃,并把沙锤塞到了岑非手里。
于是岑非也变成了迷弟。
“我先开个嗓啊,下一首我哥来,岑非你也去选歌吧。”
时影笑着说完,正巧前奏结束,他抓着节拍就开始了演唱。
岑非不由心神一荡。
确实动听,太动听了……余音绕梁,百转千回,相较于平时说话时明亮的青年音,时影的歌声是另一种奇妙的声线,细腻却醇厚,干净又隽永,像是红酒,不,是混杂着甘冽汽水与果香的西班牙桑格利亚汽酒。
岑非默默抓住了旁边的时光的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而滴酒未沾的时光也像是醉了。
“好听吧?”
时光回过头看向岑非,眼睛里满是骄傲,“我的阿影是个音乐天才。”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岑非伸手拧了一下时光的鼻子。
时光抿着嘴笑着,回过头看到弟弟也正看着他俩在笑。
一曲终了,岑非和时光都有点意犹未尽,只得大力晃着手上的道具直呼“安可”
。
时影却哈哈笑着把话筒塞进了时光手里:“听我哥唱吧,听完他的就没人想听我唱了。”
岑非兴奋地坐直身子,甚至还搓了搓手。
然而时光开口的时候,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就连时光自己都愣住了,他只唱了一句就噤了声,一会儿看向弟弟,一会儿又看向岑非,兀自发愣。
时影也有些愕然,他满目疑惑地看向岑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哥以前还得过他们学校的‘十佳校园歌手’呢,奖状我还留着……”
时光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上的疤痕,岑非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大概这也是脑肿瘤的后遗症。
曾经的校园歌手,如今却变得五音不全,一首口水歌,一句最简单的歌词,竟然没有一个音唱在音准上。
时光沮丧地放低了话筒,眼里满是悻悻然,却又不想惹弟弟和岑非不开心,脸上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我的天哪,也太难听了吧……咳咳,听阿影唱吧还是,要不岑非你来?”
岑非略一思考,突然哈哈笑了一声,一把拽过时光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抓起桌上的另一个麦克风:“一起来?情歌对唱?”
“啊?”
时光一愣。
时影眼珠子一转,顿时了然,大狗似的飞速扑到了点歌机前:“好哇,找首男女对唱的,岑非你唱女声,哈哈哈!”
之后ktv包房里的气氛就变得略有些清奇了。
岑非捏着嗓子唱女声,要多怪异有多怪异;时光则一面害羞地说“不要唱了吧”
,一面又拗不过岑非和弟弟的热情,硬着头皮又举起了话筒。
时影则一会儿晃着摇铃打着拍子,一会儿又忍不住好笑似的捧着肚子直打滚。
每一首歌都被唱得及其难听,但没有人再觉得沮丧了。
接二连三的灾难,猝不及防的疾病,老天残忍地夺走了本应属于兄弟俩的一些东西,却又慷慨地留下了那些更珍贵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