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真是格外好看。”
玉竹瞧着镜中的少女掩唇笑起来。
玉竹绾发的手艺比沉香好,从前就一直是玉竹为言清漓梳妆,如今过去了六年,倒也不见生疏。
言清漓确实比作为楚清时更加娇媚明丽了,上一世,她的容貌只能称得上清秀可人。
可一个人的美丑其实也不全靠皮相,性子气质都会多有影响。
无论是言清漓还是楚清,她们都有一种相同的、由内向外散发出的绝然灵动之气,那是她多年浸淫于医理中而熏陶出的自信与淡然。
只不过,玉竹还是更怀念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楚清,而不是现在这个眼里总含着淡淡仇怨与算计的美丽少女。
虽然她们都是同一人。
言清漓瞧着镜中的自己也笑了,不过她将头上的步摇取下,从为数不多的珠钗首饰中拿起一支梅花式样的白玉簪。
这簪子的材质并非上等的白玉,款式也不是当下时兴的,言清漓插在头上后,那身娇贵之气霎时变成了大方素雅。
是娇贵还是素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根簪子是言小姐的生母顾氏留给她的遗物,言清漓戴着它,是希望顾夫人能亲眼看到,她的女儿是如何成为言国公府上最尊贵的小姐的。
言府祠堂的外间中,言国公与孟氏、两位小姐、五位姨娘均已到场,姨娘们虽是言国公的女人,但本质上与奴婢一样,是不可踏入祠堂内间的,众人此时都等在这里,不过是要为言清漓认母亲走走过场罢了。
孟氏正不悦言清漓竟比他们这些长辈们还要晚来,刚想暗示言国公这位叁小姐不懂礼数,就见穿着一身黛青罗裙的言清漓走上了台基。
她走的不疾不徐,裙琚保持着巍然不动,这端庄大方的模样哪像是偏远边城来的落魄商贾之女?倒与那些受过良好教养的京中贵女无异。
众人当然不知,言清漓在上一世因时常出入皇宫,又因她怕为自己的父亲被人揪住养女不教的错处,早就将这些该学的规矩学的彻彻底底。
言婉眼里闪过嫉妒的火花,今日之后,言清漓便正式成为府中的庶出小姐了,日后也将会踏入盛京贵女的圈子。
言国公的子女个个都相貌不差,言婉也算貌美,且之前有言如那个闷瓜作对比,言婉便显得出色许多,可日后多了个言清漓,言婉便生生被压下了一头去。
再如何也只是个姨娘身边的庶女,高不过她的地位去,言婉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虽然言婉与言清漓实际上同为庶女,可庶女与庶女也是不同的,像言婉的母亲是言国公的侧室,就入得了祠堂,言国公也未有嫡女,如今孟氏又掌家,言婉于言府中的地位在外界看来便已与嫡出无异。
而言清漓最多只能作为姨娘的女儿,实实在在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与言如一样。
言清漓自然不知道言婉已经将她当做了进抵,她在堂中扫了一圈没看到言琛与言珲,言珲未来在她意料之中,可言琛竟也不在?
言清漓得心中多少开始打起鼓来,不过她面上不显,仍是规规矩矩的向言国公与孟氏请安,又与府中两位小姐互相见礼。
言国公露出一副慈父之笑:“漓儿,在府中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熟悉了,可有觉得与哪位姨娘投缘?”
言国公看了看自己那五位娇艳姨娘,除了叁姨娘不争不抢的含着笑,大姨娘低眉敛目的捻着佛珠,其他几位姨娘都努力的向言清漓投去善意的目光。
言清漓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男子,而她父亲正在为她挑小妾,且这几位小妾中只能挑出一人得道升天,剩下的两位便要被打回原形,真是难为人。
“清漓但凭父亲做主。”
言清漓谁也不得罪,索性将这个难球抛回给了言国公。
之前那几位姨娘日日来向她示好时,她便用这句话当做推脱将她们都给打发了,如今继续这般说,倒也不让几位姨娘觉得意外,且她们反倒都满含期望的看向了言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