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摇了摇头,相反,如今的她比起大晴天似乎更适应这样沉闷的雨天。
然而百里却不由分说,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肩上。
他攥住她藏在袖中的手,缓慢摩挲那微凉的指尖,忽而垂下了眼帘。
“老实说,此刻我当真不想见你。”
白姬转头,看见他唇畔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如今的我如此狼狈,不堪一击,别说是站在你的面前,即便是想到你,都会感到无比的羞愧。”
白姬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心道:她又何尝不是呢?在他饱受痛苦的这段时日里,她却终日深陷于嫉妒愤怒之中,无病呻吟,见自己幻想成为一个被摧残的受害者,心安理得地享受百里的愧疚。
百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三日三夜,可她醒过来,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的安慰,而是质问……连他受了伤也没察觉到就不辞而别,还怨怪他心中想着别人,如今想来,她有什么资格来与他人比较呢?她的心是如此狭隘,嘴上口口声声说着爱,心里却在计较得失。
这样失败的她面对百里才真的是无地自容……
“即便你受了伤害,也无法再用这双手来保护你了。”
他举起手臂,任凭和着雨的风吹起衣袖,终于白姬看清了那纵横密布的咒文,宛若深深烙印在他的身体内,靠吸食吞噬他的肌肉骨血而生,如跗骨之蛆,挥之不散。
怎么会这样呢,她眼眸微颤,分明是要哭了,却硬生生地屏住了泪意。
哭什么,他是百里,他才不会死!
她只是猛地站起,近乎疯狂般道:“一定有办法的!
对,我去找司南离,咒是他下的,他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开!”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忽然愣住,凛冽的风刮在脸上生疼不已,司南离的目的不就是想让百里死吗?这不正是他所乐见其成的吗!
“究竟为何,他一定要置你于死地?你们曾经不是朋友么!
?”
隔了片刻,百里才道:“他想要得到我的力量。”
司南离和百里的相识从一开始便是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为达到目的不惜布下天罗地网,只可惜百密一疏,最终为百里所杀,可谁也想不到他非但没死,还于千年后卷土重来……
☆、第84章一切从头
白姬不知百里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可以让司南离如此觊觎甚至忌惮,她只是感到毛骨悚然,饶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与自己并肩而战的朋友会在你最软弱的时候捅上一刀,鲜血淋漓,防不胜防。
她看着百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个清楚:“那这八苦咒还有没有解救之法?”
见百里欲言又止,她蹙眉道:“你老实说,不要瞒我。”
虽然诸般推测都难以避免地指向同一个结果,但她仍旧不死心,若这遭遇放在自己或他人身上,她也便认了,可是如今中咒的人是百里,他身上有诸般秘密,强大而莫测,像他这样的人怎可能轻而易举地死去呢?!
连白姬也知道,这明明违背常理!
可是,在她暗含期待的目光下,百里却摇了摇头,想到身上的咒术,他眉头微蹙,眼中划过一抹煞气。
“仅凭我平生所学,目前还找不到解咒之法。”
他望着白姬一瞬暗淡下来的双眸,目光复杂,攥着她的手,良久才低声道:“阿浔,你不该回来的。”
如今他可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如若司南离在此时找上门来,莫说要保护白姬,即便连自己的性命也顾不了。
死于他而言并不可怕,怕得却是无法紧握手中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百里端详着白姬细嫩莹润的面庞,视线柔和地好似像在注视一件珍宝,忧心之余,也不免庆幸:好在山河府内固若金汤,只要她不出去,麻烦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主动找上门来。
白姬被他说得心头一酸,张口道:“你难道不怪我先前不辞而别?”
话音刚落,便觉得百里攥着自己手的力度蓦地一重,“怪,当然怪。”
抬眸看她,脸上虽还带着笑,看上去十分平静,然琉璃色的眸子里却在逐渐凝聚一场猛烈的风暴,挟带山崩地裂之势,看得她莫名绷紧下颔,一股久违的威胁感从脊梁骨爬升而上。
只听他用云淡风轻的口吻慢慢说道:“你走的那段日子,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哪天你回来,定要用绳子将你牢牢绑住,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让你再也找不着机会逃走。”
白姬听得满脸错愕,关键是他说这话时表情十分认真,不疑有假,这令她背后立时冒起一片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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