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波生就一副黝黑的面皮,平日里也是爱说爱笑的性子,跟常嵘很合得来,闻言朝着瞿府的方向一努嘴:“世子对这位瞿家小娘子可真是上心,昨日颐淑郡主也受伤了,也没见世子这般牵肠挂肚的。
唉,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想着,放着郡主这样的良配不要,偏偏喜欢一个道姑,简直是舍了牡丹去摘芙蕖。”
常嵘没作声,心绪有几分复杂,若论才情和家世,小道姑自然跟颐淑郡主没得比,可他这些日子冷眼看来,小道姑的所作所为屡屡让他刮目相看。
就拿昨日大隐寺之事来说,强匪在前,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她却为了拖延匪徒,生生被对方给打伤……
他苦恼地挠挠头,心里破天荒生出一种别扭的感觉,世子书读得多,懂的东西也多,用刘太傅夸赞世子的话来说,那叫“胸中有丘壑”
。
以世子一向看人的眼光来看,他认定的人多半差不了。
如此一想,常嵘不免有些懊丧,会不会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聪明呢?
这问题一时无解,常嵘想了一会,便决定搁到一边,倏然起身道:“快子时了,我到马车上眯一会,有什么事叫我。”
魏波应了:“去吧,咱俩左不过辛苦这两晚,明晚就该换王亮和吕钦怀了。”
常嵘点头,转身往马车走。
马车停在一处窄巷口,车后是黑洞洞一望无际的巷子,常嵘不经意往巷子里瞥一眼,恍惚见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脸一沉,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刀,屏息往巷内走去。
那边魏波察觉不对,忙点了火折子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火折子将二人眼前的景象照亮,巷子里空空荡荡,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常嵘心里疑窦丛生,接过魏波手中的火折四处查看,直到将巷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搜检了一遍,才缓缓将佩刀收回刀鞘,对魏波道:“没事,方才我眼花了。”
二人便往巷外走。
走了一会,两个人都觉得奇怪,怎么这巷子似乎比方才进来时要深上许多似的,明明不过几百步,却怎么都走不到巷口。
正心下打鼓,常嵘耳畔忽擦过一阵冰冷刺骨的阴风,那风又厉又硬,刮在耳上,犹如尖刀划过,差点没豁出一道口子来。
“嘶——”
常嵘吃痛,猛地拔剑,怒目回头喝道:“什么人?敢在小爷面前装神弄鬼!”
却见身后一片死寂,除了偶尔摇动的树枝,没有任何异样之处,方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忙转头看向魏波,就见魏波面色极为难看,似乎见到了极为可怖的事物。
他心中一凛,压低嗓子问:“你见到什么了?”
魏波顾忌地四处张望一番,白着脸道:“方才咱们往巷口走的时候,我无意中往你那边瞥了一眼,恍惚看到你身后跟了个长头发的女人——”
饶是常嵘向来胆大包天,听到魏波这番话,也不免面色一变。
魏波吞了吞唾沫,继续道:“我吓了一跳,疑心自己看错了,便将火折子往你那边悄悄凑了凑,这回看得更清楚了,千真万确是个女人,她见我发现了她,还对着我阴森森地一笑。
最瘆人的是,她几乎贴在你背上,以你的内功修为,却毫无所觉,我便知道这女子多半、多半——”
不是人!
常嵘背上升起一阵寒意。
“我急得不得了,正想着怎么对付这脏东西,那女子忽然化作一团黑糊糊的影子,越过你身旁,往巷口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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