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得很,那阵法既需皇上支持,又极其霸道,怡妃不但要被迫为阿绫祭出自己的魂灵,做那个替魂受罪之人,而且从此不能轮回转世。
他知道皇上已经宠爱了怡妃二十年,倘若皇上对怡妃还有半点情意,布阵途中一时心软,说不定会半途而废,因而他必须要将皇上对怡妃的情意彻底斩断,只余恨意。
而直截了当的法子,便是让怡妃亲口说出当年是如何残害阿绫母子。
怡妃已然跟阴谋诡计打交道了二十余年,自然知道清虚子在这个时候提出的条件绝不只是说出当年真相这般简单,恐怕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即便心底如此明白,她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们被女宿害死。
“我说!”
时间不多,她不敢再拖延,咬着牙齿恨声道,“只要你们放过我两个儿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清虚子这才使力将女宿重又镇住,放开吴王和太子。
怡妃见儿子得救,终于忪了口气,脱力地跌坐到地上。
清虚子冷冷看一眼皇上,讥讽地撇了撇嘴,开口道:“当年蕙侧妃难产可是你搞的鬼?你又是如何将你生的孩子鱼目混珠换成了她的孩子?”
怡妃听得心中一刺。
“鱼目混珠?”
她尖利地叫了起来,“阿蕙生的孩子是掌上明珠,我生的孩子便是鱼目?”
她怨愤地转头看向皇上:“皇上,都是你的骨血,你为何要偏心到这般田地?要是你知道太子不是蕙妃所出,而是妾身所出,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封他为太子,更不会多看他一眼,是不是?就像这些年你对待老七那样,不过尽一尽父子表面上的情分,一丝真心疼爱都没有,对不对?”
“休要颠三倒四!”
皇上趔趄着奔到怡妃身前,蹲下身子,咬牙捏住她的下巴,“当年阿蕙刚一发作,朕便在产房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孩子生下来后,朕更是亲手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术,竟能骗朕这么多年?”
怡妃已然跟皇上撕破了脸皮,半分遮掩自己的打算都没了,极得意地笑了起来,挑衅地看着皇上道:“皇上看来是年纪渐长,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你难道忘了?当年有一段时间,你时常将妾身跟你的心头肉蕙侧妃弄错,有时在府中遇到妾身,也会失口将妾身唤成阿蕙?你自己也觉奇怪对不对?不妨告诉你,当时你已经连服了三个月米德忠给你下的迷药,他提前用这个法子试试他的障眼法灵不灵验,你当时亲眼看着嬷嬷扶着进产房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蕙侧妃,而是妾身——”
一说到当时情形,她便觉得说不出的痛快,笑得肩膀都耸动起来,“当时妾身明明跟蕙侧妃同时发作,一道在产房里生产,你却只顾打探她的情形,听说孩子久久不下来,连规矩都不顾,非要闯进产房,心神不宁地守在她的身旁,你怎能知道你当时服的幻药已然被催到极致,拉着妾身的手,却一个劲的喊阿蕙,你更不知道你的阿蕙已在另一间内室被施针害得血崩不止,奄奄一息——”
“等到妾身生下政儿,你将政儿抱在手里,欣喜若狂,抱着他出去,亲口对院中的下人说,这是本王的世子!
这是本王的世子!”
她笑得直打跌,“皇上,当年你说的每一个字妾身都记得,可是你自己亲口给孩子定下了名分,赖不到旁人身上!”
皇上死死盯着怡妃,眼中已经恨得沁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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