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卿几乎被她气笑了,“你故意将我灌醉,引来此处,套我的话,又引来旁人偷听,还敢一脸理直气壮?”
面对他的质问,苏语怜的神情却变得很冷淡,甚至是冷漠,眼眸中更是一片沉寂,看不出任何情绪。
认识这么多年,沈怀卿从未从她脸上见过类似的神情,一时竟愣住了。
“我设计你又如何?”
红唇微启,她微微笑道:“难道你不也是一直在设计我?你我心知肚明,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但你却碍着身份,一直不肯主动言明。
偏偏你又要不断地激我,无非是想到了紧要关头,逼我主动抗婚,而你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前一世的她,说的好听些是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可说得难听些,不过就是愚蠢。
而沈怀卿比她聪明多了,明明早就心有所属,却不动声色,只让她闹个天翻地覆后,自己转头便如愿娶了心上人。
最后还偏偏要装作是受害者的模样,对苏家落井下石。
沈怀卿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张俊脸上青白交替,明明暗暗变换了几番,最后憋了一句:“至少我没有设计害你!”
苏语怜冷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认真道:“我方才同你说的话里,也不乏几句真心话。
你若是真心喜欢秦小姐,便最好对她一心一意,不要节外生枝。”
说罢,她不再理他,转身便往宴席中走。
这是丞相府,又有众人在场,她早就吃准了,即便沈怀卿勃然大怒,也不敢在这对她怎么样。
第一件麻烦事如此顺利地解决了,她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宾客中,看谁都顺眼起来。
这厢沈凝桑见她一个人回来了,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到小桌前,一边来回打量着她的面色,一边紧张道:“说话归说话,你们没动起手来吧?”
苏语怜被她逗笑了,“你想什么呢凝桑,你当我还小呢,还能挠你二哥不成?”
沈凝桑点了点头,“不好说,你又不是没挠过。”
苏语怜听了,突然想起了七岁的沈怀卿被她挠破了脸时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好笑,一只手握着沈凝桑的手,一只手捂在小肚子上,笑到完全不能自抑。
她的模样本来便生得极好,今日又刻意打扮了一番,此时眉眼弯弯地放肆大笑,便显得极为神采飞扬,活色生香,惹得周围的公子哥们频频侧目,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惊艳的意味来。
然而,她如此明媚动人的笑容,在瞥见不远处一抹青色身影时,瞬间便僵硬在了脸上。
“语怜,你怎么了?”
沈凝桑的手被她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不由地顺着她的目光往那边看去,心里咯噔一下,谢公子怎么来这里了?
苏语怜在见到谢嘉的那一刹那,前世所有关于他的痛苦记忆便不受控制地翻江倒海起来,令她的头像是要炸开一般,痛得她只能佝偻着身子抱紧了自己的头。
沈凝桑被她吓了一跳,也不顾不上谢嘉了,挨近她扶着她的肩膀一连声问道:“你没事吧语怜,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先扶你进屋歇息可好?”
“没事……我没事……”
片刻后,苏语怜松开了手,缓缓直起腰身。
她的面上已恢复了平静,只有额前和鼻尖处的点滴冷汗,显示出她方才有多疼。
她不慌不忙地用锦帕轻轻拭去了汗水,这才望向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青衣男子。
崇景八年,谢嘉连中三元,成为大楚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又在惜春楼赛诗会中一战成名,一时间成为京城中风头无俩的新贵。
在场的诸位,有的人认识这位新科状元郎,有的人不认识,但从其气质容貌上来看,也知应当不是随便的什么人,忍不住互相低声讨论起来。
董贤霖率先发现了谢嘉,眼前一亮,几大步跨了过去,热情地招呼道:“谢兄?竟然真的是你!
这些日子你三番四次拒绝我的邀约,我还当你是要闭关研究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今日却在丞相府见着了你!”
谢嘉的目光从某处收了回来,拱手回礼,淡然一笑道:“董公子说笑了,那几次不过都是不凑巧罢了。
你若是不嫌弃,改日,谢某自当登门谢罪。”
“别别别,这我可担当不起!”
董贤霖摆摆手,又转头对着好奇的众人介绍道:“谢嘉谢公子,圣上御赐的新科状元,真正的才高八斗!
咱们今日玩儿的诗词歌赋,在他面前那可都是班门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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