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望见状,手脚麻利地斟了一盏茶,双手奉上:“大公子请。”
苏骆舟接过了茶盏,抿了一口,古井无波的眼神望向她,“阿怜进宫这几年,从未召见过大哥,此番急急传唤,到底有何要事?”
苏语怜干笑了两声,她这大哥可算是苏家上上下下最不好糊弄的一位了。
沉吟片刻,她决定开门见山,“今日,我在仪元殿见到了刑部侍郎季愉。”
苏骆舟放下茶盏的手顿了顿,“然后呢?”
“大哥上书的奏章,我也看过了。
季愉当着我和楚……摄政王的面,反过来弹劾大理寺玩忽职守,拖垮了刑部办事效率。”
“哼。”
苏骆舟冷哼了一声,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掼在桌上,“既蠢且坏,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
他向来情绪不外露,更别说如此直接地骂人,苏语怜忍不住好奇道:“大哥,你跟这个季愉,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谁跟他有私人恩怨?”
苏骆舟剑眉拧了起来,一脸嫌恶,语气冷成冰渣子:“别把大哥和这种人放在一起说。”
“好好好!”
苏语怜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放在一起说。
那大哥你知道不知道,流放吏部侍郎,根本就是摄政王的意思?”
“那又如何?”
她一听就急了,语速都变得飞快:“什么那又如何?王尚书在朝堂上替我争权,明目张胆地跟楚琅拍板,但他是元老级大臣,根底下利益牵扯错综复杂,楚琅不好直接动他,便拿吏部侍郎杀鸡儆猴,你别跟我说你看不明白?”
她说了一大串,苏骆舟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唤了一声夏望:“给你家小姐也斟一盏茶。”
苏语怜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感觉嗓子还真有些干涩,含了一口茶水润了嗓子,又提高了嗓音:“你什么意思,你是铁了心要跟楚琅对着干?”
气得连大哥也不喊了。
“没大没小。”
苏骆舟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谁教你的,跟大哥大呼小叫?”
苏语怜摸了摸额头,明明一点不疼,她却委委屈屈地撇了唇角,五官都要皱到一块去了。
苏骆舟见她这样,只得放软了语气,用温热的掌心揉了揉她的额头,低声道:“好了,越来越娇气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为了让你——”
她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突然住了嘴。
苏骆舟的脸色却又变得难看起来,“你说什么,你为了我做什么了?话给我说完。”
“没有,我随口一说。”
苏语怜的眼神游移了一番,重新定到他身上,“大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打算跟楚琅对着干?”
这回,他沉默了良久,语气有些僵硬地解释道:“大哥没有。
大哥只是见不得那些见不得光的暗箱操作,吏部侍郎这件案子,疑点重重,根本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作为大理寺少卿,这些年手上走过的案件成百上千,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不放过一个有罪之人,也不冤枉一个无罪之人。
他不能忍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不明不白地结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