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霄被娘亲抱着,两只小胖手主动箍住曲锦萱的颈子,只顾盯着她头顶的发簪瞧,姜洵的话完全入不了他的耳。
姜洵见状,眼底露出些无奈来。
小没良心的,见了亲娘,马上便把他这个亲爹给忘了。
临出宫时,曲锦萱满心感激地向姜洵福了身“谢陛下将霄哥儿予了民女。”
徐嬷嬷亦随之说道“陛下保重。”
姜洵应下,唇角翘得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保什么重他的儿子他的女人,同在一座城中,能见的机会多了去了。
他不着急。
景弘二年十月,整个奉京城,被两个消息给炸得沸沸扬扬。
头一个,自然是原来的曲大公子,其真实身份竟是与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
虽兄弟二人并非自小一起长大,表面瞧着关系有些疏淡,可到底血浓于水,从那庆王府的宏敞华奢程度来,便知今圣对这位兄弟,亦很是重。
而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便是今圣之长子,竟被其生母给接出了宫。
于此间,各色说法俱存。
有说是今圣不喜皇长子,故意借口将其贬出宫的,亦有说今圣根本就是为了讨那曲府三姑娘、亦便是今圣登基前那位发妻的欢心,才不惜忍痛让出长子。
纷纷扬扬的臆测中,摸不透上意的有心之人俱是留了心眼,静观其变。
当然,也有那心急的,直接上表催促姜洵尽快遴选后妃,生养子嗣以事宗庙。
而有迂腐更甚程老侯爷的,则是上表痛陈这一做法有悖礼制,皇室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请求姜洵尽快将皇长子接回。
于姜明霄方被曲锦萱接出宫时,各色奏本便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将御案堆成了几座山丘,可下场却无一例外,均被无视。
而若有那蛮板的,直接于朝间提出,则会被晾着站一整个早朝,受百官侧目。
自然,也不乏那脖颈子着实梗的,不惧侧目与冷落,下朝后仍旧求见圣颜,姜洵亦不会拒绝。
多数时间,他都是在东华殿一边批奏本一边耐心地听,只是听着听着,处理完奏本后,他几句话间,便会将话题引绕到边事之上去,比如近来频繁有异动的东汤与南涉,虚心请教来人有何等高见。
东汤与南涉亦是大昌之外患,倒也有臣子心系于此,一本正经地与姜洵探讨起这事来,可这聊着聊着,直到被苗钧水给亲自送出了东华殿,才惊觉自己早便忘了真正的来意。
而本因私心觐见的,多数是硬着头皮提几句浅见试图胡弄,再被姜洵堵噎得无话可说。
就这般僵持半个月左右,渐渐地,那奏本也就少了下去,姜洵自然也清净了许多。
是日,庆王府。
崔沁音在坐凳楣子上,着自己一双小儿女嘻嘻哈哈地在荡秋千。
这王府处处穷侈极丽,移步换景,随处可见一片胜概,可她眼中,却只有小兄妹二人。
原本早些时日,她已给崇州的母家去信,言明要与夫婿和离,却不料得来的,是母家的断然拒绝。
尔后,她那夫婿接到外祖来信,去了一趟外地后,回来后却摇身一变成了庆王。
这下她更是和离无门,只能被硬逼着,做了这风光无比的庆王妃。
苦思无果后,便觉得只要聪哥儿靖姐儿与她肚子里这个好好的,她也不想那许多事了,就守着孩子们慢慢长大罢。
万般无奈之下,崔沁音如是安慰自己。
这会儿,着一对活泼的小兄妹,崔沁音摸着高高隆起的孕肚,浑身都盈溢着温柔。
晨阳洒金,浮云如柔丝般,在天际悠然漫游。
静谧的府邸,忽起了一阵喧闹声。
崔沁音遣了丫鬟采芳去探,片刻后,采芳回来与她报“王妃娘娘,是曲姨妈来了。”
果然。
一听到温氏,崔沁音的心头,便掠起丝丝缕缕的浮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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