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句不算铿锵,却仿佛咬碎嚼牙和血吞。
夜极深,三跨院只小院有光,纪慎语坐在石桌旁喝水,水里盛着月亮。
一过凌晨就第五天了,败露,交代,软禁,今天又动了家法,到头了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丁汉白一直不与他断绝,难道要押在书房一辈子?
他起身回屋,折腾出行李箱,叠了几件衣服。
姜廷恩夜袭,大吃一惊:“你在干吗?大哥就剩半条命还惦记你,你这是要弃他而去!”
纪慎语蹲在地上,丁汉白不弃他,他也不会弃对方,可丁汉白不能永远关在书房。
他将书签与琥珀坠子搁进夹层,说:“我们肯定不能继续住一起,我搬。”
他睡不着,收拾北屋南屋,浇灌一草一木,姜廷恩跟屁虫似的,还是那些轱辘话。
最后,鸟悄树静,对方泄气:“算了。
大哥说做过一夜、一夜夫妻,那这辈子你都是他的。”
纪慎语一怔,想象得出来丁汉白说这话的模样,他掉两串泪,但缓缓笑了。
天未明,刹儿街的早点摊儿都还没出,丁汉白却爬起出了书房。
他就在院里的水管洗漱一番,喂鱼,扫院,把丁延寿每天的晨计都做了。
而后他便立着,立在院中央,一言不发,昂首挺拔。
日出后大亮,丁延寿和姜漱柳起床,姜采薇随后,东院二叔一家也陆续过来。
众人聚在客厅门口,愤怒的,担心的,恨不成器的……情态各异。
丁延寿说:“我还没叫你,倒先自己站好了。”
棍棒之下出孝子,鸡毛掸子打坏却镇不住丁汉白这混账。
也许适应了痛意,也许逼到极限生出潜能,他精神饱满地立着,一副天地不怕的气势。
待纪慎语过来,他们俩便一起站着,腆着脸也好,豁出去也罢,肩并肩地面对这一大家子长辈亲眷。
姜漱柳心中无限恨,问他们是否知错。
丁汉白说:“既然都认为我们错,那就错了,但我改不了。”
丁延寿暴喝:“改不了?我打折你的腿关一辈子,我看你能不能改!”
紧接着掉转枪口,“慎语,他逼着你或是你学坏,都无所谓了。
我只问你,你不是说喜欢他?那他要是变成一个残废,你还喜欢?!”
纪慎语恻然:“喜欢。
我照顾他一辈子。”
羞愧不堪,恨不能咬烂一口白牙。
五天了,五天的施压惩戒换来这样的结果,丁延寿气得上前一步,涨红脸庞睁着虎目。
“一个不怕疼,一个不离弃,你们唱什么感天动地的大戏呢!
你们不知羞耻,我嫌败丁家的门风!”
怒极反笑,他转脸问姜漱柳:“咱们生了这么个畜生,留着还有用么?”
众人听出端倪,霎时慌了阵脚,喊大哥的,喊大伯的,喊姐夫的,不绝于耳。
丁厚康和姜采薇几乎同时吼出,让丁汉白和纪慎语快快认错,让他们答应分开。
朗朗晴空,丁汉白说:“我先动了心,他也中意我,该不该的都已经两情相悦。
白玉佩,珍珠扣,彼此也下了聘。
同住一方小院,我这畜生耐都耐不住,那天叫你们看见亲嘴儿,背地里连洞房都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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