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事件让满仓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从传说中的女鬼想到秀秀的死,从秀秀的死想到时常出现在黄昏的影子,又从这影子想到“阴阳脸”
的牛头和巴叔的怪举,再从巴叔的怪举想到了遭遇恶鬼的乞丐。
这一桩桩怪事,像一串串沉重的省略号,让他的心中布满了疑点。
难道,这仓库真的是一座不祥之宅?
满仓像个苦苦的思想者,拄着腮帮子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最后作出一个决定:人都说尿粪辟邪,那么就拆掉仓库,建公厕!
说干就干,满仓和村里其他干部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定了下来。
要拆仓库,先满仓一家得从仓库搬出来。
这倒不难,满仓想,反正儿子小涛长期住在姥姥申敏家,宽宽以后干脆就去场部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剩下自己一个人就好办了,在村部办公室随便搭张床就可以了。
至于巧珍以前的屋子,他是绝然不会去住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那曾经是巧珍和山娃的家,他无法面对。
二是在那房子里曾经住过的山娃和李继山都属于横死,迷信说法那房子阴气太重,不吉利。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如果不是天气的突然变化,应该就可以动工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工程一切就绪的时候,东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历史上少有的反常变化。
那是重阳节刚刚过去不久的一天早晨,听了一宿风雨声的牛村人一推门,竟现外面的世界白白地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地上的牛粪也冻成了一个挨一个的硬疙瘩,要用铁锹轻轻地一铲才会活动。
这年的这个冬天,就这么奇怪地早早地来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土地也在日益一日地封冻,满仓推仓库盖公厕的计划也就被封冻到了来年春天。
元旦一过,春节和十五也走马灯似地过去了。
很快,阳春三月便乘着东风的花轿来了。
该准备准备动工了。
一天,满仓看着灿烂、融雪成溪的窗外,便琢磨着是先搬家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座充满邪气的仓库就要从牛村消失了,自己和小村的厄运也很快就会过去,满仓的心里就欢快得像有一只小鸟在歌唱,就像孩童时代要过六一儿童节一般。
可满仓实在没有想到,他的一个心思一个举动,都像冥冥之中有人偷窥监视似的,以至于他还没有动手,就有人先动手了!
这天,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宽宽还在睡着,满仓就早早起来,准备收拾收拾送宽宽去场部爷爷家。
他把宽宽日常用的东西打成包,然后拎起准备放到摩托车上去,可刚一推开屋门,便见门前老树上,一个白衣人正悠悠荡荡地吊在上面。
满仓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手里的包裹滚出好远。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突然僵硬的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无奈,他只好掩住脸趴在膝盖上,想以此平复自己要蹦出腔子来的一颗心。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满仓大着胆子慢慢抬起头,再次战战兢兢眼睛半睁半闭地向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