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
她坐在床前,仔细地看着他,直到他喝下药沉沉睡去,她依然坐在那里,心里觉得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她心里都是喜欢的,喜欢到只要看着他,她就觉得很满足,见不到他,天天想见他,恨不得天天出宫找他。
为了见他,她甚至找好借口探望淑宜大长公主天天往镇国公府跑,然后趁机拐道去靖远侯府。
因为她时常去镇国公府的原故,被人误会对镇国公世子有意,甚至连父皇母后也想召纪凛为驸马。
至今见到纪凛,她仍是害怕得发抖,甚至在知道他是双面人后,她一度不敢去镇国公府。
后来还是想见表哥的意愿压过了一切的害怕。
袁朗和纪凛是好友,他们的交清淡淡的,如同君子之交,淡如水。
在世人眼里甚至可以说并未有什么交集,但是他们的友谊却以着这样的方式存在着,甚至有一度让她觉得,其实他们彼此欣赏,却又因为性格问题,并不需要如何往来,只需要一句话,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过在往来多了,见多了纪凛那一面和煦如春风的清贵君子模样,那种害怕中渐渐地掺杂了一种认同。
纪凛是个优秀到让人忍不住欣赏认同的人,既管他双面人的一面让她感觉到害怕,但是在得到他的帮助时,她又忍不住渐渐地认同他,虽不能将他当成至亲好友,却也开始接受他。
纪凛十四岁那年,镇国公府为他定亲,定亲的对象是曾经有过口头约定的未婚妻,而纪凛的人生似乎也从此开始改变,甚至连人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纪凛人极好,你对他可有心?”
那时,袁朗曾这样问她。
襄夷公主笑嘻嘻地道:“他未婚妻都有了,再好也与本公主无关,表哥你可别乱点鸳鸯谱,而且我将来可是要嫁给表哥的。”
她说这话时,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生怕他为了她,乱点鸳鸯谱,甚至拆散纪凛的姻缘。
这些年,她黏他黏得紧,只要有时间都会来靖远侯府玩,就算他躺在床上不说话,她也能自得其乐。
或许也因为如此,他渐渐地对她上心,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地宠爱着。
襄夷公主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她真的对纪凛有意,这个男人说不定会坏了纪凛的姻缘,促成她与纪凛。
而她更知道,纪凛的可怕之处,届时若这两人博奕,她无法确定谁会是赢家。
她可不想做让他们博奕的祸根。
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纪凛那种深沉可怕、无道德伦理的双面人,喜欢的是这个世人眼中活不到成年的病秧子。
所以,纪凛定亲、成亲又与她有何干呢?
为了让这个病秧子能活过成年娶她,襄夷公主一直努力地为他寻找名医,谋划着让父皇母后答应他们的婚事,将该利用的人事都利用上了,直到十七岁那年,终于得尝所愿。
她终于嫁给了从六岁开始就心心念念的人。
可是成亲后,却发现嫁给了心爱的人后,并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人生的另一种开始。
当爱一个人时,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愿意为他相信天长地久,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她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只盼与他朝朝暮暮,他别抛下她独自一人。
*****
袁朗从睡梦中醒来,便感觉到倚到怀里的温香软玉,还有熟悉的声音,因为睡意而有些娇娇的。
“表哥,你喜欢孩子么?”
袁朗伸手摸摸她披散在枕上的长发,说道:“还可以。”
“那就是喜欢了?”
她的声音变得欢喜起来,整个人都腻过来,就像小时候,喜欢窝在他怀里,让他抱住她肉呼呼的小身子,霸道地不允许旁人和她抢。
事实上,除了她,没有人会愿意接近他这个病秧子。
袁朗知道她的意思,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变得温和,“孩子的事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得之我幸,无也莫强求。”
对子嗣一事,他看得很开,从懂事伊始,便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能活到成年已是幸事。
如今他不仅活过成年,甚至娶了心爱的姑娘为妻,已是上天对他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