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之后又陆陆续续和一些人道别,直到最后,她才进宫去见刘彻。
“阿嫣,你来了?”
刘彻似乎很高兴,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墨迹淋漓:“你看看,这是司马相如新作的赋,不错!
不错啊!
他这人做官不过寥寥,才能都在辞赋上了!”
陈嫣没有像陈如意想的那样,用欺骗的方式离开长安,而是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实在的,这反而是陈嫣这一连串告别中,为别人着想超过为自己着想的一次。
真要为自己着想,她应该像陈如意说的那样才对。
不能说完全保险,至少比现在的选择要安稳。
谁也不知道皇帝会有怎样的反应,不能因为刘彻对她一向纵容就觉得这次也没有风险。
要知道刘彻那样纵容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这样才能留下陈嫣陪伴的基础上的,如果陈嫣这个人都留不下了,他会不会掀桌子,这谁都不知道。
但陈嫣还是来了,她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真的不来的话,她过不了自己那道坎,今后一辈子都会不得安生。
“陛下,阿嫣有件事与你说。”
陈嫣挪开视线,并不去看那篇文字。
刘彻以为是陈嫣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笑着道:“你说来就是!”
陈嫣的目光里有一种陌生的东西,刘彻知道说完之后才意识到。
就在他还没有太多感觉的时候,听到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陛下,我打算离开长安。”
“…离开长安?”
重复了这四个字,刘彻的表情变得有点儿疑惑:“那你要去哪里呢?去岁才刚刚去过南阳,难道此次要往北方去?”
陈嫣不说话,这个时候刘彻的表情也凝住了,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个时候理应察觉到什么了。
陈嫣没等着刘彻把本该她说的话说出口,而是自己艰难开口:“陛下,臣妹此次离开,或许有生之年很难回来了…”
刘彻的表情渐渐变化,越来越冷漠,这个时候倒真像平常那个高坐在皇位上,旒冕遮挡住视线,不可攀、不可窥得九五至尊了。
只是这样的他,几乎从没出现在陈嫣面前过。
“阿嫣…有些玩笑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刘彻声音冷淡,但从他说的话可知,他是在给陈嫣一个机会收回之前的话。
只要陈嫣收回之前的话,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之前怎样,之后还怎样。
作为天子,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那些因为不合他心意的臣民,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朕知道你爱玩笑,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
说完这句话,刘彻又轻轻笑了一声:“是在长安呆烦闷?说来朕打算巡幸天下一番,到时候你也一起去,也算是看看这大好河山。”
陈嫣只是摇头,很久不说话,眼泪却扑漱漱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