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折贞功辟恶法存一心2o19-7-28而来人被这么一阻,陨星般的坠势硬生生由独孤寂受了,受反震之力弹开,落在慌不择路的村民当中。
原本如潮流般起伏、乌压压一片的人影,忽四向摊平,就这么流淌一地,瓜滚枝叠,终归于无;直到夜风卷来浓烈的血腥臭气,众人才意识到生什么事。
阿雪面色惨白,揪著梁燕贞怀襟不放;梁大小姐掩住口鼻,身子无法自制地颤抖。
平无碧见那人踩着遍地血肉泥泞而来,出令人牙酸的浆腻声响,再也忍耐不住,“恶”
的一声,抽搐著呕了一地黄白。
僵尸男子不避污秽,抓着他衣领提起,反手一耳光,抽得平无碧晕头转向,差点被自己呕出的秽物噎死。
“没用的东西!”
僵尸男子踹得他脸面着地,鲜血长流,抬头恰对着闭目长逝的奚师兄。
平无碧又惊又痛,悲从中来,跪地呜呜啜泣。
“死于此间,你怎生向奚长老交代!”
僵尸男子的低喝几被夜风吞没,奇宫弟子却是人人一震,本欲呕吐或哭泣的莫不咬破嘴唇,生生忍住。
“众人离此地,沿途不许落单。
一回山上,即刻向知止观回报。”
僵尸男子转头正视应风色:“由你带队,切勿停留。”
应风色心知来人武功之高,平生仅见,连那随手令阴人灰飞烟灭的落拓王爷,亦非一合之敌,不与男子斗气;犹豫一霎,冷道:“你自己小心。”
指挥众人抬起受伤的同门,井然有序地撤走。
僵尸男子嘴角微扬,见徒儿望着自己,端起师父的架子:“那是你师兄。”
白衣少年道:“看着像谁,弟子还是知道的。”
僵尸男子斜乜他一眼:“让你先走,我看多半是白费唇舌罢?”
白衣少年忍笑:“弟子这是像谁,想来您也知道。”
来人走出血肉泥滩,径朝另一头的独孤寂处行去,广场的青砖地留下两行殷红足印,犹如熊掌。
他穿着厚重的毛皮靴子,浓密粗硬的毛茎银灰相间,偶尔掺杂些许褐紫,即使靿上紧缠皮绳绑腿,毡靴也足有成人男子大腿粗细,可见其厚。
男子身披同色的毛皮大氅,肩上数重皮草层叠,随意披垂在脑后的兜帽上牙吻宛然,竟是枚巨大的熊模样,敢情这氅子是以全皮制成,取自穷凶极恶的北域暴野人熊——在终年冰封的冻土,最可怕的非是雪虎银豹,而是这种直立起来几有两人多高的巨兽。
已知的一切猎具均无法使其失去行动力,哪怕十数名经验老到的猎人同时出手,狂的人熊在死前仍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唯熊不猎”
,乃北地猎户奉行不移的铁则。
即便王公巨贾夸耀权财,或藏有暴野人熊皮草者,也必不是全皮。
要取此等凶兽之命,决计不能无损其身。
梁燕贞深知暴野人熊的希罕,濮阴府库中就藏有一卷幼熊全皮,据说是在陷阱里活活饿死的,父亲在世时舍不得用,后来傅晴章于平望活动,欲为梁鍞平反,特意讨了皮卷去,说是要打通关节,才有面见顾挽松,乃至遣使等后事。
除非能生生扼死成熊,否则该如何解释这袭银灰相间、浑无瑕疵的漂亮皮草?直到她看见熊的脑门上、那如遭锥凿的利落破口,以及那人手中所提,兀自滴滴答答坠著鲜血的黑黝铁锤。
那是柄不起眼的锤子。
乌檀木柄,较寻常打铁舖所见略长,木色光润,但也仅此而已;锤头一端形如压扁的螺尖儿,另一端则是宽正的八角形,就像桌板浅浅裁去四角,远看仍是方的。
铁锤上的血腻以肉眼可见的度消褪著,滴落似不足以解释其迅捷,被锤子所吞可能要更合理些。
饮血后的锤头绽出黄铜般的辉芒,各处罅隙隐见血光,连瞎子都能看出极不寻常。
梁燕贞着紧情郎,忘情大喊:“十七郎快逃!
他来啦,那人……去寻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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