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她们同街的四婶说,自她相公死后,这花家娘子孝敬公婆,抚养独女,照顾小叔,虽然年纪轻轻,相貌又美,一颗心却已象槁木死灰一般,又把她相公留下的生意打理得妥妥当当,在城东一片大有口碑。
如今无辜遇害,官府找不到凶手,便称是江湖仇杀,未免太过敷衍!”
我大感好奇,问道:“可知这花家娘子的名字?”
小二哥却茫然摇头,我笑道:“若说这不是江湖仇杀,为何城中有如此多人提刀配剑?”
小二愣了愣,道:“这也着实奇怪,今早二子说见到花家铺子设了灵堂,去祭拜全是陌生人……”
我问道:“花家做的是什幺生意?”
小二回道:“是茶叶,花家先辈本是茶农,早些年经营有方,家道就兴旺起来。”
我点了点头,此处毗邻福建武夷山,武夷岩茶名闻天下,自是近水楼台。
但这花家应该不会只是茶商这幺简单,否则饭堂内白道中人也不需要唬着脸如丧手足。
月儿见我再无所问,便对小二道:“你下去吧,先给咱们送桌酒菜,再吩咐厨房准备热水!”
小二哥去后,月儿说道:“相公,你猜是谁做的?”
我思索道:“官府既如此定案,多半是受人指点……”
月儿讶道:“你是说孙仲予买通官府……”
我摇头笑道:“相公是说有白道中人向官府指点,只怕是和孙仲予有关,你还记得他前些日报复的举动吧。”
我指的是武夷派林永福和九华山法心禅师遇害之事,这两人一同参与了七派联盟,清剿行动告一段落后先就成了孙仲予的报复对象。
月儿点头道:“是,七大派前些日着实威风,如今稍微松懈就立即出事,可有些进退两难了!”
我摇头道:“这对咱们可不是好事,相公想去看看!”
月儿会意,说道:“如今七派四处布控,歹人纵有掩护,只怕行动也很有限,说不定能把他们挖出来……爷可要妾身一起?”
我微笑道:“咱们尚未引火烧身,相信还不是问题,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养着身子。”
饭后休息了片刻,我换过一身衣衫,走到外间饭堂,找小二打听了本地有名的赌坊所在,就大摇大摆出客栈而去。
我在大利赌坊随便赢了两手,就抽身从后门阴暗小巷而出,辗转到了东城大街,果然见有家店铺白幔高挂,大设灵堂,拉过路人一打听,果真就是凶案现场花家茶铺。
我见天色虽晚,但仍不断有武林人士前来祭奠,猜想堂内多半有前辈高人坐镇,便不敢轻易造次。
花家定不寻常,在此敏感时期,若我贸然闯入,被人拆穿身份,只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花家满门被屠,我若想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除了凶案现场外,就只好打死人的主意。
在金陵当捕快时,也知晓刑部曾颁律例,凡凶杀之案,未结案前遇害人尸不得下葬,如今案才一日,尸体应该还在衙门。
殓房中果然停满了尸,我查看标签,找出花家一众遇害者,却只有十二具,想起客栈小二说他们满门十四口被杀得干净,不由心里奇怪。
揭开盖尸白布,死者临死前恐怖绝望的表情立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死者中有七个是家仆,一家人应该都不会武功,当中有老有少,除了最小那五六岁的孙子是被一脚踢死外,都是一刀致命。
凶手刀法凌厉,下手凶残,受害者或者被削去头颅,或者被拦腰斩断,死相极惨。
残肢虽已被缝回身体,但血水仍在滴滴答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和血腥味,令人极不舒服。
我仔细留意尸体身上伤痕,现凶手出刀多是从左至右,想来应该是左手用刀,且臂力强劲,内功深厚,一刀两段毫不费劲。
花家老太爷身材颇高,但凶手平平削去了他半边脑袋,以如此霸道强横的刀法对付不会武功的老弱,凶手应该不屑于腾空出刀,由此猜测他的身材可能相当魁梧。
回想当日金铃对孙仲予手下的描述,的确有一人相当吻合,便是那号称“君山虎”
的凶徒左丘虎。
查看死者标签,对照小二哥的话,现少的是花家大奶奶和长孙女两人。
正在思索其缘故,却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我重新替尸体盖好白布,听脚步轻盈,似乎是三个会武功的女子,心中一动,便轻轻掠上横梁。
三人走到殓房前,一女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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