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背影纹丝不动,叶疏白许久无言,似乎被这句话弄得不想再谈了。
温云正在懊恼自己方才突如其来的杠,叶疏白寒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说“没有,除了你,我从未认识别的小姑娘。”
温云眨了眨眼“嗯清流剑宗不是有挺多女弟子的吗”
修真界不似封建的凡界,并没有谁敢瞧不起女修说什么女孩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之类的话,大家全靠自己的本事说话。
所以哪怕是第一剑宗,亦是有不少出色的女剑修,好比第六峰的梦然师姐便是一个。
按说叶疏白这般出色的男子,身边不至于没有女修搭理他这么惨罢
叶疏白默然片刻,声音中有极罕见的落寞“我自幼被宗门数位长同抚育教养长大,自有记忆起身边的人就没有同龄人,皆是授我剑术的师父们。”
“因他们说我是天生的剑骨,不该浪费自己的天赋,所以我一直都在长老们所居的山谷中苦修剑法,结成金丹前未曾出谷一步。”
“第一次出山门,是去参加论剑会那年,与我同龄者皆唤我作师祖或师叔,敬畏有余而无亲近,许是我为人孤僻不擅与人相处罢。”
他极少说这么多话,还是有关自己的往事。
只是温云却不知道他的过往竟这么孤独,她以前只觉得他是教世人敬仰畏惧的第一剑修,想来该是活得肆意潇洒,如今想起初到修真界时便瞧见他在雪地上奄奄一息却无人相救的模样,再听他提及往昔,竟觉得难受极了。
他这般光风霁月的人,行事坦荡洒脱,生于苍生,负剑亦为苍生。
然而苍生却将他视作心腹大患,只因他的剑太利,人也站得太高。
分明是他们追不上他的高度,偏偏却不愿努力,只存了龌龊的心想将他也拉下来,再把他埋藏在土里不让世人见到他的光。
温云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拉了拉叶疏白的衣角,后者似有感应,微微侧首,却没回头她。
“怎么了”
“并非是你为人孤僻。”
她压低了声音,认真地同他说话“只是你遇到的那些人不够坦荡正直罢了,他们都是虚假的剑修,空执名贵宝剑而心中并无信念抱负,所以你同他们走不到一块儿,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悄悄指了指那边的朱尔崇跟包霹龙,那两人抱着剑正睡得香甜,时不时还吧唧两下嘴,似乎是在回味先前的烤鸡。
又指了指身负重伤却仍在闭目打坐的沈星海。
“你,真正的剑修是那样的,听闻同门有难便万死不辞奔赴千里,不求虚浮的名利,只求手中一柄剑,自在洒脱。
所以你们刚认识就能一起打交道,他们也亲亲热热唤你叶师弟愿意同你并肩作战。”
温云捏着虎皮,小声地打了个哈切,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困倦得几乎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到后面,她声音低沉而破碎地说了些什么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只隐约见着身前那男人终于回头向自己,似乎说了句什么,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睡梦中尽是一片温柔清冽的白梅香,仿佛身处云端般柔软舒适,温云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她醒来时天色依旧朦胧,也不知是时辰尚早还是因这黑密林不太透光的缘由,昏昏暗暗的不太清楚。
昨夜还困倦得仿佛随时昏过去的脑子已然一片清明,或许是因为一次性抽干了精神力的原因,这次醒来竟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进展的精神力也微微的有了一点点提升。
很好,新的一天便迎来了好事,想必这又是妥当顺利的一天。
温云赖了会儿床,抱着被子打了个滚不太想起。
等等,被子哪儿来的被子
温云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下垫的依旧是那块一就很了不得的银纹虎皮,盖着的却是一件纯白的柔软外衫,不带丝毫纹饰,一如主人的性格,干净得不染丝毫尘埃。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瞬间不想赖床了,飞快起来把叶疏白的外衫给好好整理一番收好。
又见附近无人,便大大方方地对着自己用了个清洁咒,想了想,又往他的衣服上也丢了一个。
她抱着叶疏白的外衫往附近走去,才发现那四人竟然在不远处把密林那遮天蔽日的树顶给捅穿了,此刻曦光初明,温温柔柔地洒落在那群白衣剑修身上,将他们额上的汗珠都映得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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