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叶疏白的衣角,仰头着叶疏白“你,这才是你应该拥有的一切。”
以他不张扬的性格,应该会嗯一声附和她,温云都在心中暗自酝酿好了一堆顺势夸奖他的话了,比如说英雄就该被世人尊重铭记,比如说你当初失去的我会陪你慢慢找回来。
谁曾想这次他却破天荒地反驳回来“不是。”
温云被梗了一下,临到口的诸多台词说不出口了。
叶疏白好似无意地换了只手拿木剑,好让温云拽他袖口更方便些,然后低头着她的眼睛,平静说“这才是我想拥有的一切。”
温云怔了片刻,总觉得这话里有话,想问又不好意思,只能略尴尬地转过头不与他对视。
结果这一转头,就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第十峰的山脚下了。
温云顿悟,原来如此,他的意思是不想拥有整个宗门,只想要第十峰
真是个专情的男人啊
渡远大师留在第一峰诵经,万家老祖被邀来喝茶,只是没想到玉渐离也一声不吭地跟到了第十峰的山脚下。
叶疏白拿回玉婴后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因玉渐离许下承诺明日便前去外海边岛镇守。
那等凄寒之地没有修士愿意去,偏偏又是魔修侵入四洲的必经之地,留他一命守岛倒是很合适。
毕竟外海周边灵气微薄,若真有大批魔修来犯,便是渡劫期也无法招架,况且他为取玉婴元气大伤,其实他这话也等同赴死了。
眼见着叶疏白就要上山,玉渐离双目通红,对着他深深躬腰。
“叶道友,昔年是诸位前辈道友舍生取义,现在我亦想前去外海偿还罪过。
只是”
顿了顿,这中年男人掩袖拭了拭眼眶的泪,哑声道“只是我能冒昧问一句,清泓现在究竟如何了”
他前半句尚且还存了坦然赴死的从容,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却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温云侧过头去叶疏白,见他没有要说的打算,只好替他开口,将墨幽夺舍玉清泓的事情尽数道出。
这着实是桩惨事,玉清泓是个极好的年轻人,只因为太过守礼,路过谢家跑去拜访了一次,就成了魔修的傀儡并因此丧命。
随着她的讲述,玉渐离的眼眶越来越红,袖口下的手握成拳又松开,身形摇晃着险些往后倒下,一直听到叶疏白出手救下他残魂后才缓过气。
他颤声问询“那那清泓他现在如何了我能同他说句话吗”
温云他这模样,神情复杂地摇摇头,想了想决定还是让他自己为好。
玉渐离自然是无法跟儿子再讲一句话的,在到那株带了儿子气息的小树后,唇角溢出一丝鲜血,面色更加灰败。
他先前也怀疑过温云的说法,猜测这是叶疏白为了要挟他还玉婴才将玉清泓抓了,所谓魔修夺舍之类的说法都是他哄骗那几个小辈的。
所以这次来之前他便取出玉婴,预备用玉婴换回儿子,更存了坦然的死志,若是叶疏白想要他的命,他也愿意拿来换。
只是却没料到,原来他们所说不假,玉清泓真的只剩一丝残魂了,而且玉渐离毕竟是渡劫期的修为,自然能分辨出这株小树是在修复儿子的神魂。
他颤抖着手,轻轻地抚上顶端那枚嫩绿的叶片。
虽然不到,但是父子连心,他隐约也能察觉到其中的熟悉气息,手一靠近,那叶片轻轻晃动,似乎有所感应。
玉渐离眼眶一热,半跪在地上凝望着凤凰木,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我造下孽因,却是我儿为我偿了恶果,阿泓,这一切都是为父的罪过啊”
第二天温云同叶疏白来时,却发现玉渐离仍抱着那个栽树的脚盆半跪在小院里,竟然足足在这株小树前守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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