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从帐子里同时跑出几个人来,都和那年轻男子同样的装束。
其中一个年级大点的,正是侍候张梦阳养伤十几日的老者乔买驴。
乔买驴看到他,冲他招了招手。
他顺从地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买驴大叔。”
一出口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改口叫了声:“乔大叔!”
乔买驴“嗯”
了一声,问:“你有事吗?”
张梦阳答道:“我觉得身上的伤比前几天更好了些,行走已基本不碍事了。
所以我想趁小郡主得闲儿的时候,表达一下对她感激和谢意。
所以,斗胆劳动乔大叔大驾,看哪天能抽时间,为我引见一下才好。”
乔买驴说:“好吧,我也正在寻思这事儿呢,小郡主也吩咐过来着,等你的伤不碍事的时候把你领过去,有几处难以明白的地方,她要亲自审问你呢。
只是今天不行,小郡主和燕王以及九爷正在口外操练战马,天黑之前回不来。
你如果气闷了,可以在就近处走走,但不要走得太远,十五里外都是我们的逻骑,看到你这模样怪异的陌生人,只怕于你没有好处。
就算碰不上逻骑,十五里外就不是小郡主所属营地了,你一旦自己闯出去,是生是死,可就跟我没半点儿关系了。
明白么?”
他“哦”
了一声,道了声谢谢,说:“放心吧大叔,我会小心的。”
乔买驴没有再理他,撩起毡帘闪身进帐去了。
那几个后生扫了他几眼,也跟着回进帐去。
乔买驴的口气仍然无礼,但没怎么训斥他,已使他感到颇为幸运了。
他左右看了看,心想既然被人家允许可以就近随处走走,那就不妨四下看看吧。
熟悉一下眼前的置身环境,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代里,在这个明显危机四伏的营地里,也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应该是一个处于塞外的山谷,山谷很大很开阔,展目望去,谷地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青草,仿佛柔软的地毯一般,令人看在眼里,容易产生软绵绵的睡意。
在这碧绿的地毯的稍远处,还点缀着几十个大小各异、颜色不一得毡帐。
在一个较大的白底蓝围边饰的毡帐上方,立着一根旗杆,旗杆的顶端飘扬着一面锦缎黄旗,旗子的中间绣着一个斗大的黑字。
由于距离稍远,再加上旗面不住地随风摇摆,他瞪眼看了老半天,才断定那是在历史教科书中的插图里见识过的所谓契丹字。
也不知道那字念做什么,想来应该是小郡主家的姓氏字号吧。
隐隐的人喧马嘶之声,伴随着金鼓阵阵,自山谷之外传来。
乔买驴说小郡主和什么燕王,什么九爷在口外演练兵马,他不知道这所谓的燕王与九爷是何许人也,但这隐隐传来的人喧马嘶和金鼓之声,看来也就是他们的杰作了,不像是两军对阵若的角逐杀戮之声。
假若是金兵大举来攻,乔买驴和那几个家伙怎还会有那份心思在毡帐中闲坐?
毕竟是重伤刚刚痊愈,走出去没多远,张梦阳就感觉疲乏气短了。
无奈之下,只好回到他所居住的那个毡帐里休息去。
第二天用过早餐,乔买驴来唤他了,说小郡主今天得闲,让他过去一趟。
他心里一阵激动,咽了口吐沫,立刻就跟着乔买驴走出了毡帐。
虽说几天前就一直盼着能见到这位小郡主,今天果然来了机会,内心里反倒局促和紧张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位小郡主是不是他梦中见到的那个鹅蛋脸的美丽女孩儿。
那娇媚的容颜,那在耳边挥之不去的清脆娇斥,这些天里日日夜夜地陪伴过他。
也许,马上就要看到这容颜和这娇斥声的主人了,他的深心里,又怎能不泛起些许异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