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武:君侯乃为西戎之霸,晋侯是为中原之伯。
二公联手东来,灭郑必矣,并无疑惑。
臣因知郑灭,将大不利于秦,故此冒死不惮劳苦,来见明公。
秦穆公:先生此语,却是何解?
烛武:明主三思,便解其中玄机。
郑与晋相连,而与秦并不相邻。
既便郑为秦国所有,则中隔晋国,早晚亦为晋国所吞。
既如此,君侯又何必灭郑,凭白增加晋国土地?晋之国力雄厚,秦之国力自弱,此理妇孺皆知,又何必老臣再费口舌,当面言明?
秦穆公:依先生此说,倒也有些道理。
然果是为我秦国着想,先生以为应当如何?
烛武:如明公放弃灭郑,而命郑伯为秦国东道之主,则秦国军队及使者往来,有郑国随时供给军资,有何害处?况晋人无信寡义,明公早已深知。
当年晋惠公受明公恩惠,曾允割让河西五城,然早晨渡河归晋,至晚便筑城拒秦;又趁秦国之饥,起兵伐之。
晋国贪婪无厌,有何可满足者?若灭郑国以为东疆,则其后必欲扩张西界。
但若不侵秦国,晋国何求西方之土哉?若灭郑国,损秦而益晋,臣不知其利害为何,惟君侯思之!
一席话说罢,满座皆惊,诸将无不频频颔首。
秦伯思索再三,深以为然,便遣使者,随烛武趁夜入郑,与郑伯暗地签订盟约。
郑伯大喜过望,对秦使再三致意,再四立誓,声称愿奉秦国为盟主。
于是立下誓书,歃血为盟。
秦使赍持盟书回报,秦侯大喜,遂命拔营起寨,班师归国;同时派杞子、逄孙、杨孙为将,分一半兵马留屯原处,名为助晋伐郑,实助郑伯守城。
秦军出发之时,天已渐明;又数百乘兵车行动,早被晋国探马发觉,并打听明白实情,急飞报晋侯,说郑国已许郑伯之盟,引兵返国。
晋国诸将听罢,一齐大哗,咬牙切齿。
狐偃上前,向晋文反献计道:秦侯既与郑盟,便是背我。
主公何不便趁其移营之际,引兵击之?必可一战而定,连秦地也一并归我所有矣。
晋文公道:不可!
假使当初没有秦侯支持,岂有寡人今日?昔我弟夷吾忘恩背义,以致晋国大乱,几乎丧邦失国;今秦乃晋助,若因郑国而失此同盟,何其不智也。
另以我整军攻彼散乱之伍,又胜之不武。
天不使我克郑,则我归去可矣!
狐偃:若果如此,大会诸侯不易,就此轻松饶过郑国,铩羽而归不成?
晋文公:非也。
前有郑公子兰逃亡晋国,今居晋国大夫之位。
我可将其送归,命郑侯许立为嗣,方许其议成。
则子兰此后为郑君,则必背秦附晋,破其东道之计必也。
赵衰、先轸:主公此计甚妙,伏笔千里,秦侯不及。
画外音:郑文公有三位夫人,共生五子;又宠妾很多,庶子成群。
嫡夫人陈妫去世,太子华便失文公宠爱。
子华欲弑父夺嗣,行事不秘,被郑文公得知其谋,便杀太子华及其同母弟公子藏;又恐诸子生乱,都赶出郑国。
公子兰逃亡至晋,并在晋国长大,为晋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