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檀轻笑:“我又没笑话你,只是想说,他眼里仿佛只有他妹妹,你若真有那主意,讨好他,倒且不如讨好小姑子。”
青梅立时恼了,拍了碧檀两下。
碧檀看她动气,赶紧说道:“我是为着你好才替你出主意,咱们这样的,还论什么家世,他相貌这样出众,自然也有别人动心,你既知道了关窍,还不赶紧使力。”
青梅低声道:“他是想走的。”
碧檀道:“人是因为无根可依这才漂泊,他跟着郑爷,一二年的就能买屋子置产业,还能给他妹妹攒嫁妆,有了这些好处,他难道还想走?”
青梅心里隐约觉得那兄妹二人非是寻常人,何况谢玄眉宇间的骄傲骗不了人,默不作声,将自己一双舍不得穿的缎面鞋子拿出来,塞到包袱中,拎着竹篮到街上给谢玄置办鞋袜。
谢玄一到郑家,就被请到后院,给他们兄妹俩安排了一间屋子,安顿好小小,他便被人请去开山堂见郑爷。
开山堂十分气派开阔,两边十几把交椅,堂上设个高座,座上还铺了一张虎皮。
厅中已经等着八-九个人,谢玄进去,主位上还没坐人,底下一些人有的孤身一个,有的凑在一处,都是郑开山找来的押镖的能人。
没一会儿郑开山就从后堂出来,大马金刀在堂前一坐,拱手道:“各位英雄,郑某请各位英雄来,想必已然知道是所为何事,明日咱们就且出,这一回,我会与大家同去。”
郑家早年是做山匪起家的,这开山堂便是仿着山寨上的聚义堂来陈设,今上开国之后,他便下山做起了正经生意,先是镖局,后是赌当妓馆,在西南一带混得风生水起。
郑开山一身匪气,他手下有刀头舔血的,却没有会道术的,三次押货都被人掠去,血本无归,既不见人,也不见尸,非要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弄鬼。
郑爷完话,问大家:“有什么要求,此时便可提出来。”
谢玄上前一步:“我师妹也一并同去。”
郑爷座下的人道:“哪有走镖还带女人的?你师妹年岁再小,那也属阴,带不得。”
谢玄并不看他,只对郑爷说:“我师妹必要同去,我们俩是师兄妹,各有所长,缺一不可。”
那人还待要说什么,郑爷手指一抬,那人立刻住口,退到后头不敢声。
郑开山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并押镖。”
他话说得万分客气,待这些三教九流,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鄙之意,除了有求于人,也是性格所至。
谢玄看郑开山一伙人,比看闻人羽一行要顺眼得多。
郑开山又道:“今晚就在这厅中摆酒摆肉,等镖送到商州,再有酬谢。”
话将要说完,外头才踢踢踏踏来了个老头儿,穿着一身破烂道袍,头花白,背后背着一个酒葫芦,醉熏熏的往里来。
脚将要迈过门坎之际,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扑倒在地。
谢玄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轻轻托起。
余下这些人,看这老道士都道这人是来骗钱的,并不理会他,老道士举着酒葫芦,摇摇半葫芦酒:“听见酒字,我这葫芦自个儿来了。”
郑开山一笑:“来人,给这位老道长送两坛子好酒。”
他并不计较老道士无礼,吩咐完了就此离开,手下果然端了两坛好酒来,一只坛子总有十好几斤重。
老道士头花白,脸皮有皱,人看上去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又已经醉了,哪还能抱起两个十来斤的酒坛子。
谢玄眉头一皱,这堂中人已经散了个干净,他正要弯腰替老道士抱酒坛,那老道念了个口诀,两只酒坛子腾空而起。
他也不看谢玄,晃晃悠悠往外去,他人往左晃,两只酒坛子就跟着往左晃,再往右晃,两只酒坛就又往右晃,若非封了口,坛子里的酒非撒去大半不可。
这样的术法倒很有趣,谢玄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