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未嫁的姑娘纷纷回避到屏风后面,其余的妇人则站起来行礼。
裴延没想到屋里有这么多人,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坐在王氏下的位置。
他不说话的时候,周身的气场十分压抑沉闷,震慑得屋中众人都不敢说话。
他实在没工夫应付这些妇人,只不过快要过年,给王氏撑一撑面子,免得传出去,说她这个靖远侯之母在府中半点地位都没有,连儿子都不看重她。
裴延倒不在乎这些虚名,就怕王氏受了刺激,又犯起疯病,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而且这些人上门也不过是来讨个吉利,最多拿点钱财打,也没什么。
这些妇人虽然害怕,但看到裴延赏的那些金银细软,各个乐得合不拢嘴,屋里的气氛很快又融洽起来。
王倩如在屏风后面看见裴延,吓得双腿软。
这个表兄比传言中的更加可怕,高大如山,喜怒不形于色。
她只要想到今后呆在侯府要时常跟他见面,就浑身打颤,恨不得说服母亲今日就把她带走。
她不在乎什么姻缘婚事,也没想过要嫁入高门。
就凭王家现在的光景,如果高嫁,她的日子反而不好过。
这点,她非常清楚。
她跟母亲王夫人不同。
王夫人是嫁到定国公府以后,眼瞅着好日子没了,心有不甘,不愿认命。
她出生便在河间府,对昔日繁华锦绣的定国公府毫无记忆,哪怕母亲天天对她耳提面命,说她本应该是个富贵的千金命,她也没往心里去。
命就是命,哪里有什么本该呢?好比她现在被母亲推出去,还不是得乖乖地认了。
旁边的一个姑娘小声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怨气很重。
会不会是靖远侯犯了太多的杀戮,那些怨灵缠着他啊?”
“就是的,阴森森的,都没有什么漂亮的花,好像就一处院子栽着梅花吧。
我爹说靖远侯坑杀数万战俘,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那天看到杀鸡,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王倩如越听越觉得恐怖,裴延走了之后,她们几个姑娘从屏风后面出来。
她的脸色煞白,十分难看,老觉得这屋里有什么幽魂怨灵一样的。
除夕是家宴,外人在此不方便,坐到下午的光景,王夫人她们就起身告辞了。
王氏让王倩如去送送王夫人,一路上,王倩如不停地哀求“母亲,我不愿留在这里,您带我走吧?”
王夫人瞪了她一眼“没志气的东西,我忙前忙后为了谁?还不是你的婚事。
呆着这侯府里,还不比我们现在住的那两进的院子强?”
“可是……”
“好了好了,我还得回去张罗你兄长的吃食,就不跟你多说了。”
王夫人把今日从王氏和裴延那里拿到的东西包好,一把揣进袖子里,“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我明日再来看你。”
王倩如还想说什么,王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咬了咬唇,母亲心里眼里只有兄长,几时有过她?她现在就像个待价而沽的物品,等着被卖个好价钱,用来供养她那个不争气的兄长。
可她又能如何呢?命运从来都不是握在她的手里。
她沮丧地低下头,独自返回寿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