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潆想过他会问,但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她跟谢云朗说的话,不能如实告诉他。
这里头牵涉到太多的利害关系,君臣,朝堂,乃至后宫的制衡,他一个武将,本就没有文官那种八面玲珑的心思,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
“谢大人来问我关于那幅画的事,我把画还给他了。”
沈潆说道。
裴延边喝水边说“为何?谢云朗说那幅画是他夫人赠给你的,大概有结交之意。
他夫人如今是阁臣之女,身价也不同从前。
肯抬举你,不是坏事。”
沈潆轻轻笑道“侯爷还懂这些?我以为你想的都是些兵法之类的东西。
谢夫人的庶弟要娶我二姐,但我跟二姐的关系不好,所以不想跟他们家的人深交。
而且谢夫人抬举我,还不是看侯爷的面子?她大概也不会喜欢我跟谢大人频繁接触,所以还是早点跟他们划清界限比较好。”
裴延听她说话的口气坦坦荡荡,起初因为相思的话而起了波澜的内心,复又归于平静。
关于她身上的事,的确有很多矛盾和解释不通的地方。
据他所知,谢云朗并不是个会主动与人结交的人。
很多朝臣想巴结他,都被他拒之门外。
在朝堂上,他是出了名的独善其身。
这样的人,居然主动要接近自己的妾室,不得不说很奇怪。
要说他们之间没有猫腻,恐怕谁都不信。
但裴延愿意相信沈潆,哪怕她告诉他的事情再荒诞不羁,他都全盘接受。
沈潆看到裴延没有说话,料想自己所说,他未必全信。
本来谢云朗就是出了名的清高,朝臣他都不屑一顾,怎么会因为妻子的私交而来找自己?这个理由听起来实在有点牵强。
她其实也不想骗裴延,可要怎么解释呢?告诉他,其实你娶的这个妾,身体里的灵魂是几个月前死的皇后?裴延应该会把她当成鬼怪,说不定从此离得远远的。
对裴章和谢云朗来说,她是他们眼中再不能见到的“故人”
,可能还挺希望她活着。
但对裴延来说,她活着就是件怪力乱神的事,他可能会变得不知怎么与她相处,不知怎么面对裴章。
若是如此,又何必说出真相,徒增大家的烦恼。
“侯爷。”
沈潆抬眸看着他,“我不求你完全信我,你只要知道,我绝不会害你就好。”
裴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多心,我自然信你。”
听到他这么说,沈潆自然松了口气。
她继续说道“我答应侯爷查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
侯爷想听吗?”
“你说。”
沈潆起身去把房门关上,然后才坐下,把陈氏在信中所说的重复了一遍。
裴延越听眉头越紧皱,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